第十八章 那个颠倒众生的妖
榆关行灯2020-10-15 09:273,159

  “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的啊?”

  “对啊,你该不会是最近没有故事可讲,特意骗我们的吧?”

  “是啊是啊……”

  “哎,各位客官,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胡汉山虽说做的是说书人的生意,这说书嘛,不就讲的是不为世人所知的奇闻轶事吗?”

  身穿蓝灰布衫,手拿折扇的“讲古仙”摇着扇子,神神秘秘地说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如果客官们满意,捧捧场啊――”

  稀稀拉拉的碎银被听得尽兴的客官撂在桌上,蓝灰布衫的说书先生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喜滋滋地放下折扇来收整碎银。

  “哎,这位客官,醒醒,醒醒!”

  路过一张桌,说书先生看着单手撑着头,歪头小憩的黑衣男子,伸手一推。

  晏弦一个摇晃,眼里寒光乍现,便要拔剑出手,剑刃堪堪逼近胡汉山的脖颈处约一尺才被其主人及时收回。

  说书先生两股战战,额前豆大的汗珠低落,些许混浊的眼神里布满了恐惧与慌张。

  持剑男人黑衣墨发,剑眉星目,端的是英俊出尘,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偏偏一双眼睛是半挑多情的桃花眼,破坏了生硬冰冷的面相。

  收回手中的剑,晏弦环顾四周,眼瞧着店里就自己和眼前正哆哆嗦嗦的说书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喂――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次是我对不住了,呐,这锭金子算作我的补偿吧!”

  男人微挑眉毛,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绛朱红唇似笑非笑地轻轻勾起,像是没心没肺的姿态。

  “哎,哎,多谢客官,客官下次还来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教人无心。

  上一秒还战战兢兢的“讲古仙”,下一秒,布满褶子的蜡黄老脸上已是陪着笑脸谄媚地捧起那锭金子了。

  “嘁――没意思。”

  晏弦暗自念叨。

  听完了一整场说书的许霄怀现在倒是还意犹未尽,若是可以,他倒也想给几个赏钱。

  只是可惜,现在他不是“人”。

  而是被晏弦绑在腰间的储物袋里的

  ――一盏灯。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个月了,对于上个世界的种种,记忆还在,但是情感却变得模煳。许霄怀垂下眼帘,淡淡地回想着上个世界与世界意识的交易。

  ――

  “要想改变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就是要将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彻底断绝。”

  小孩软糯的声音响起。

  黑发青年闻言一愣,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道:

  “可以。”

  “你――!”

  “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许霄怀歪头轻笑了一下,“可以等等吗?我答应了一个人,我想,在仅剩的时间里陪伴着他。”

  世界意识沉默。

  “……好。”

  身子被摇晃,许霄怀回神,才发现将自己放在储物袋中的男人又将自己拿了出来。

  “喂――你说你就是一盏灯,也不是什么宝贝,为啥我师父这么宝贝你啊?”

  看着被自己勾着肆意摇晃,外面是镂空雕银,里面被琉璃包围着一簇青瓷色火焰的灯。

  晏弦纳闷儿地问道。

  本来也没指望一盏破灯能有什么回应,男人等了一会儿,砸吧着嘴,觉得甚是无趣,打算将这除了好看以外再无其他用处的琉璃灯收回储物袋。

  “我也……不知道。”

  晏弦提灯的手猛地一颤,贯是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倏地向上一扬,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青灯,如临大敌。

  “……是你?在说话?”

  细细回味了一下,晏弦觉得,声音

  还挺好听。

  清冽如泠汀山泉的青年音再次响起。

  “是。”

  想了想,许霄怀又补了一句。

  “这半个月,我一直在这灯里。”

  晏弦:………

  晏弦:!!!

  原本吊儿郎当提着灯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捧着灯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手里的是“传家宝”呢!

  “那你,是什么啊?”

  若有人在这时经过,就会看到,一个身高八尺,形貌俊朗不凡的黑衣男子捧着一盏琉璃青灯,在自言自语。

  久无回应的晏弦不禁焦急了起来,除了对自己那个神龙不见其尾的师父,向来不关心任何人和事的男人不禁皱起了眉。

  “喂,灯仙儿?给个答话啊?”

  身处琉璃幻境的许霄怀沉默半晌,环顾了这灯中洞天一会,想了想,再结合这个世界的背景,才回答道:

  “公子,我想,我应该是个妖。”

  黑发青年眉眼温静。

  外边的晏弦眉头一跳,迟滞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对许霄怀急声问道:

  “是不是只有我才能听到你说话?嗯……你之前还有过没有其它主人?”

  “是,没有。”

  明明是过了一小会,可晏弦却觉得时间从未如此漫长,灯妖好听的声音传来。

  虽然过于简单,但是男人听懂了,晏弦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他还怕这胆小的灯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呢。

  “你莫怕,我不会将你交给捉妖师的,你只要好好地跟着我,别乱跑,晏大爷我罩着你了。”

  说完,也不管灯里的许霄怀看不看得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xiong口。

  殊不知,灯内,许霄怀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如果不是又拿了错误的世界背景的话,原书中,主角之一晏弦可是后来鼎鼎有名的捉妖师啊!

  在原来的世界背景中,晏弦也有一盏灯,但是那盏灯只是他下山游历时,主角的师父卫阑赠予他作为一个留念的物件,而且那盏灯也只是普通的死物,并无灯妖在里修成,并且还在后来一次晏弦与一位大妖缠斗时被无意中打破了。

  但是想来现在自己所在的时间段,还是原剧情的前期,主角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除妖师,虽有不错的实力,却还没有真正实践过。而且,性格也不像是后面见识了许多人妖纠缠后的冷漠薄情。

  倒还挺天真。

  许霄怀暗自想到。

  结束了一天的“吃喝玩乐”,晚上回到客栈休息。沐浴完后,晏弦一面更衣,一面从储物袋里唤出那盏琉璃青灯。

  透明圆润的水珠从男人紧致象牙色的身躯上滑落,被晏弦浑不在意地随意擦拭了几下,就挥手套上了寝衣,只余锁骨以下的若隐若现。

  “灯,灯儿!你还在吗?”

  男人急切地坐在桌前,伸脸凑近了被自己小心放置在桌上的琉璃青灯。

  近几日格外容易疲惫嗜睡的许霄怀被外边喋喋不休的声音给吵醒了,灯中幻境的黑发青年从青红交映的水面上撑起身来,理了理并无一丝水渍的青鹤色衣袍。刚睡醒的眼睛眉眼拖沓,眼角嫣红,许霄怀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吵到我了。”

  猝不及防之下,晏弦听到了灯妖的声音。

  似是……刚刚睡醒,青年往日清冽温宁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与糯然。

  男人不禁脸红了起来,不知是不好意思自己打扰了灯妖的美梦,还是――

  害羞。

  “咳、咳咳――灯儿,你们妖还就寝啊?”

  拢了拢长及腰臀的黑发,许霄怀施了一个法,用一个白青玉环束了发后,才有闲心回答晏弦的问话。

  “不清楚,还有,我名许霄怀,不是什么灯儿。”

  许、霄、怀。

  这名字,真好听。晏弦不禁喜滋滋地想到。

  “灯儿!你的名真好听!”

  许霄怀:………

  在晏弦有一下没一下的接连不舍的追问中,许霄怀只好耐着性子陪他聊天。

  “哎――灯儿,话说,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话啊?”

  晏弦有些疑惑。

  许霄怀心想:若是让我知道你之前也这般话唠,我定不会在那天开口。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就那天,你晃我,我有些难受,突然就能开口了。”

  不过,许霄怀的这番话倒是实话。

  闻言,男人脸上的笑意一僵,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许霄怀是不是还恼着他,青年否认了。

  知道灯儿没有生气,男人又开心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晏弦突然大声说道:

  “灯儿!你说你自从半个月前就在这灯里了,对不对?那你过了半个月才能与我交流,那是不是有了我的心头血,你便能出来了!”

  许霄怀一愣。

  古籍《百妖绘卷》中记载到:

  妖,集万物气灵而化,一生而有形,天生化人;一生而无形,需后天修炼,或与灵士签订契约,若取契约者一滴心头血,则可须臾便化形为人。

  想到这里,许霄怀若有所思。

  晏弦真是要急死了,生怕灯儿不同意,虽说这灵士的心头血无比珍贵,其中甚至蕴含着灵士的修为,但是不知为何,从知道这琉璃青灯里有位妖后,从小到大从未渴望过什么的晏弦,头一回有了强烈的愿望。

  想见灯儿。

  纵使化形为人的诱惑极大,但是一想到要用外边之人的心头血,黑发青年扪心自问,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的。

  “不用。”

  琉璃青灯内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

  晏弦心里感到失落,又有一丝隐秘的喜悦。

  “灯儿,你是不是心疼我,不想我受伤啊?”

  虽说这话听着有些怪异,但是青年还是默认了。

  原本失落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涨了起来,晏弦想了想,还是默念口诀,生生取了一滴心头血。

  “灯儿,莫怕。”

  说着将那滴心头血滴入那琉璃青灯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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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非典型世界意识偏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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