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楚逸寒离京之前,曾经对孟双说过,只要他回来,就会更皇上求取赐婚的旨意。孟双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楚逸寒安慰她的话,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在这里。却不想,楚逸寒真的这么做了。
“逸寒……”孟双有些慌张,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份不伦不类,而楚逸寒是东祁尊贵的三皇子,皇上怎么可能答应楚逸寒的请求呢?
楚逸寒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丝毫不退让的看着承安帝。
承安帝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这两个人的情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当时在城外楚逸寒就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这件事,却被他拦了下来。不是他不同意,此番孟双立下大功,随便给她封个什么郡主的名号,再将她许给楚逸寒也是可以的,只是……
“孟双此次功劳不小,朕也有心封她当个郡主,这样你们的身份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的兴奋又不敢相信的表情,承安帝却黯淡了脸色:“看在你们也都彼此有情的份上,朕可以同意老三你迎娶孟双,许她侧妃之位。”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
楚逸寒的脸色像是蒙上了一片寒霜:“侧妃?此次若不是双儿不顾危险奔赴柴溪,您可能连儿臣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双儿立下如此大功,为何只是侧妃?”
“孟双确实立下了大功,但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孟双之前是玄音楼的琴女。一介青楼女子成为我东祁皇子的正妃,老三,你想被天下人耻笑吗?”虽然他看得出来,孟双是个好姑娘,但是他身为皇上,就不得不为东祁考虑。
孟双只是沉默不语,心早就凉透了。身份,是他们永远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就算她现在还是孟含雪的身份,作为庶女,想嫁给皇子当正妃也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青楼卖艺的女子。只是,她不甘!
“我娶双儿和她的身份无关!”楚逸寒激动地睁大眼睛,丝毫不退让:“我不管她是大家千金还是下人丫鬟,父皇,若我娶妃,那人必然是双儿。而且,这一生,除了双儿,我不会再娶第二个人了!”
孟双浑身一震,一脸愣住的表情看着楚逸寒。楚逸寒紧紧抓着她的手,回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是在告诉她:不要怕,一切都有他在。
“胡闹!”承安帝大怒,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子忤逆自己:“楚逸寒,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你还是我东祁的三皇子,就更不能胡作非为了!孟双的身份在这里,我能同意你娶她,还给她侧妃的位子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楚逸寒跪得笔直,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父皇,你说的我全都明白,但是儿臣心里很清楚,这一生,非孟双不可!若您真的要逼我娶其他的人,那我宁可不当这个皇子!”
“你!”承安帝气得满脸通红,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一旁的明公公连忙上前扶着承安帝坐下。
“逆子!逆子!”好长时间承安帝才缓过来,又看向孟双问道:“孟双,以你现在的处境,我给你郡主之名,让老三迎娶你做侧妃,你应该很清楚这是多么大的恩赐。你难道也要像老三这样,不识抬举吗?”
承安帝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了。孟双现在不过四普通的百姓,能得这么大恩赐确实是上天垂怜她了。若是惹怒了承安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的她本就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就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雪儿,娘只希望你能幸福。”耳边又响起娘去世之前的话语。
“一生一世一双人,”孟双抬起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此心不变。”
“双儿。”
孟双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男子,笑容缓缓绽开,美的炫目。
“好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个‘此心不变’!孟双,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取了你的性命吗?”承安帝看着孟双冷笑道。
孟双笑了:“怕,您是东祁的王,只要您一句话,孟双就是有一百条命也躲不掉。可是孟双觉得您不会那样做。”
“你怎么就知道朕不会这么做呢?要是朕真的下手了呢?你以为凭老三挡得住吗?”承安帝眸光一闪,有些说不清的情绪翻涌。
“不,您不会,” 孟双摇了摇头:“若是您真的想要孟双的命,就不会将孟双找来,还任凭孟双在您面前大放厥词了。而且,逸寒曾经对我说过,您对逸寒母妃的感情。所以,您必定也是一个深情的人,孟双相信,在您的心里,必然也会有一个人,让您想和她一生相守,不管世事变化,沧海桑田,此心不变。”
孟双说完,御书房内一片宁静,宫里的人都知道,瑶贵人是皇上的禁区,谁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提起瑶贵人的事。孟双只是先前听楚逸寒说起皇上对他的母妃一往情深,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就在明公公和楚逸寒都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承安帝突然出声了,苍凉的声音像是染上了屋外洁白的月光,诉说着这个上位者心中一辈子的缺憾:“此心不变,此心不变……孟双,你说的没错,要是早知如此,我宁愿抛弃了万里山河,只要能和她相守。只是如今,唉……”
“父皇……”楚逸寒一直知道承安帝对他的母妃情深意重,却从不知情深至此,甚至愿意放弃他一手打下的江山。
“老三,朕所有的孩子中,你和朕最像。只是我们这样的人一点也不适合这人情凉薄的皇宫,”承安帝叹息道:“你和孟双的事情改日再谈吧,你要知道,朕做的每一个决定,外面都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
“父皇……”
“皇上……”
承安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孟双的情况我也知道,既然外面不安全,这几日你就留在宫中吧,老三你也一起留下,免得老百姓说我薄待了功臣。天不早了,你们先退下吧。”
“儿臣告退。”看到承安帝疲惫的容颜,楚逸寒虽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孟双也道了一声:“民女告退”,便和楚逸寒一起离开了。
皇宫深处,淡淡的月光下,楚逸寒一路都紧紧的握着孟双的手,不愿放开。
“双儿,对不起,可是你相信我,无论父皇说什么,我都不会妥协,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
看着楚逸寒愧疚的神色,孟双轻轻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不怪你。逸寒,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就知足了。”
楚逸寒也笑了,将她揽在身前,道:“今晚,你就住在碧瑶宫,那是我母妃身前住的地方,还有从小照顾我的奶娘照料着,她人很好,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还有,千万不可以到处跑,这宫里不必玄音楼,到处都充满了危险。”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小心。”孟双点点头,皇宫是什么地方,她还是明白的,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可能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好,你早些休息吧,这段时间一路奔波,一定累坏了。寻了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楚逸寒笑着,浅浅的在孟双的额前印上一吻。
冬天的夜里寒冷刺骨,这里却是淡淡的温情弥漫,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温情还能够持续多久……
“二殿下,皇上晚上在御书房见了孟双,三皇子后来也去了。”夜夙恭恭敬敬的站在楚云焕的身前说道。
“父皇见了孟双和老三?”楚云焕眸间划过一丝狠色:“可听到是为何事?”
“皇上似乎已经知道了孟双的身份,而且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将她留在了宫中。”夜夙如实答道。
“父皇这么快就知道了?”楚云焕暗道不好,皇上若是知道了孟双其实就是孟含雪,那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是也暴露了吗?皇上最近本就对他很是不满,现在他害孟双的事情又东窗事发了,只怕太子之位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殿下,还有一事。”
“说!”楚云焕一脸烦躁的道。
“今日三皇子请求皇上下旨给他和孟双赐婚。”夜夙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喜怒无常的脾气了。
“赐婚?”楚云焕猛地站起身子,将夜夙纠到自己的面前,拔高了声音问道:“你再说一遍!”
“今日三皇子请求皇上下旨给他和孟双赐婚。”夜夙依旧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父皇答应了没?”楚云焕松开手,一脸紧张的看着夜夙。
“皇上一开始答应了,说要封孟双为郡主,让三皇子迎娶她为侧妃。可是三皇子不同意,一定要让孟双为正妃。后来这件事就搁浅了,皇上说改日再说。”夜夙道。
楚云焕这才松了一口:“没有同意就好,哼,这个楚逸寒,我还真是小看了他。看来再不采取一些措施,不但孟双被他抢走了,连太子之位都是他的了。”
楚云焕低下头,眸中又浮起算计的光芒:“夜夙,曼罗国的使臣什么时候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