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多虑了。”凤砚洵出声打断。
他清楚温语要说什么,但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我只是看你总是郁郁寡欢,想带你出来散心而已。”
准确来说,是给她扩展人脉。
像这样的画展,压根不需要他亲自出席。
凤砚洵紧握双手,背对着温语。
说着违心的话。
温语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她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凤砚洵这样的人物,身边怎么会缺追求者?
怎么会她这个已婚女人有非分之想?
是她思想过于龌龊,把人想得那么坏。
她应该坚信,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凤砚洵就是欣赏她才华,对她另当别论。
“抱歉,是我冒昧了。”她低声说,不敢抬头看凤砚洵。
临近结束,凤砚洵提出送温语回去。
温语也不好拒绝。
车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温语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凤总,您常去奥托维亚塞伊吗?”
“只去过一次。”凤砚洵注视远方,余光瞥向副驾,“上次出差刚好路过那个地方,给你送去的海鲜怎么样?”
“很新鲜。”
“嗯,下次再给你带。”
温语小声道:“那里是不是遍地都是黄金?”
“嗯?”凤砚洵一怔。
“我小叔早年到过那个地方,他说奥托维亚塞伊遍地是钱,”温语的眼前先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后来就杳无音讯了……”
偶然提到这个地方,温语回忆万千。
记忆中对小叔的样子渐渐模糊不清,就连家里都没留下一张照片。
婶婶在得知噩耗那天,连同小叔穿过用过的东西,一同烧得一干二净。
仿佛他从未出现在这个家里过。
车内气氛变得怪异。
凤砚洵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收紧,许久才道:“十多二十年前,确实有很多人去那里‘淘金’。”
他磁性的声音却很冷:“但所谓的‘淘金’不过是个幌子,奥托维亚塞伊是黑手党的聚集地,不受政府管制。无依无靠的人去到那里,多数是给人当靶子,做的也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
温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胸口,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小叔去的竟然是这种地方。
那他寄回来的那些钱,还有那一只金表……难道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换来的?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难怪婶婶对小叔的态度变得深恶痛绝,甚至不许任何人提起。
他们曾经十分相爱……
“但…我小叔从未在信中提起,会不会是你的信息有误。”温语反驳道。
话一出口,温语就后悔了。
对方可是凤砚洵,知道的肯定要比她多。
她立刻收声,闭上嘴,乖乖靠在玻璃上,看着路边的景色。
凤砚洵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
等信号灯的空隙,拿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拿给温语看:“这是上个月我们刚被打劫的船只,原本是要去那不勒斯的。”
照片上货船损失惨重,甚至船上还布有血迹。
“所以你是去?”
凤砚洵点头,“过去料理后事,谈一谈赔偿。”
“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亲自去?”
感觉得出温语是在关心自己,凤砚洵丝毫不在意,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不用担心,解决得很顺利。”
温语将手机还了回去。
她相信凤砚洵没有骗自己。
奥托维亚塞伊,光听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小叔叫什么名字?”凤砚洵突然问。
“温泰鸿。”温语回答。
凤砚洵心中把这个名字默念一遍。
在国外很少有人会使用大名,可他对这个名字有一丝印象。
他未表露出声色,“显然你叔叔没有说实话,或是逼不得已。”
温语揪着手指,思绪乱了。
快要到瑾园时,温语让他还是停在上次的地方,她走进去。
“今天谢谢你,礼裙我干洗后还给你。”
凤砚洵:“不用,就当是送给你的。”
这……
不给温语拒绝,凤砚洵开着车子离开。
初夏夜雨来的悄无声息,敲打在玻璃上。
“景珩,到时我穿这件礼服上台领奖好不好?”霍清澜举着手机,在镜子前换着不同角度拍摄。
深V的黑色丝绒晚礼服,跟她镜中的容貌显得不搭,完全是两种风格。
霍景珩仅用余光扫了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姬霖的消息跳了出来:【你不是说温语在家吗?怎么会出现在程家的画展上?】
紧跟着是几张照片发来。
照片上的女人打扮昳丽清冷,银白色裙子穿在身上,站在众人视线下,宛如璀璨明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拍摄得有些模糊,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温语。
近来温语总给他一种频频失控的感觉,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还在挑选礼服的霍清澜,带着笑意朝走过来,却被他大手一推,朝着沙发倒去。
“景珩,你怎么了?”霍清澜花容失色,捂着小腹,试图唤起霍景珩对自己的爱意。
可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身影消失在雨色之中。
这是怎么了?
他为何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二十分钟后,霍景珩的车子驶入别墅区。
雨势渐大,一辆黑色跑车与他的迈巴赫擦肩而过。
两车交汇的刹那,雨水仿佛凝固。
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
雨水模糊视线,但对方眼底的寒意,霍景珩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侵略者发出的进攻信号。
直到对方的尾灯消失在雨幕中,霍景珩才加速驶向瑾园。
刚刚开进院子,一道紫色闪电在头顶上炸开。
细细麻麻的闪电在云端奔走,二楼卧室的灯是开着的。
霍景珩高定的黑色皮鞋踩在水中,不过几米的路,他浑身被雨水打湿。
打开门,他未来得及换鞋,径直朝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