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程夫人握上温语的手,一片冰凉。
温语故作镇定,摇了摇头:“没…没事。”
程夫人瞧着她小脸发白,心疼得不行:“抱歉,是我没安排好,让你受惊了,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不用!”温语突然大声道,“他大概是认错人了。”
程夫人有些疑惑:“即便是认错人,也不能出言不逊,这件事你放心吧。我看你有些累,我叫人送你去贵宾室。”
不容温语拒绝,程夫人叫来了助理,将温语送到公馆的贵宾室。
“温小姐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谢谢。”
助理随后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温语。
当贵宾室里只有温语一人时,她终于支撑不住地坐在软榻上,手指紧紧扣在桌边。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姬霖看见她,相当于霍景珩会知道这件事。
那她瞒了那么久,岂不功亏一篑。
贵宾室里暖黄色的欧式吊灯在头顶上挂着,灯光洒下,温语宛如遗世独立的白色孔雀,身子单薄,看着让人心疼。
她不想让霍景珩知道自己的计划,计划着如何一步步离开他。
脱离他的视线,还有他的掌控。
更不想让霍景珩知晓她私底下在为凤砚洵画设计稿的事。
霍景珩对她成见犹如一座大山,认定她是一个什么都不如霍清澜的家庭妇女,那就继续让他认为好了。
这样反而可以降低他的警惕。
方便她收集到更多他出轨的证据。
温语呼出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竟然鼻子发酸。
曾经她热烈爱着男孩,怎么现在要处处小心提防着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所有的爱到了最后,全是处心积虑的设防?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上剥离。
从校服到婚纱,这八年的辛酸,似乎只有她知道。
以为嫁给了爱情,到头来是她耍手段的上位。
温语不自觉抱上肩膀,周围的气温令她内心一阵接一阵的颤抖。
感觉到身上一暖,肩上多了一件柔软披帛。
温语以为是助理送来的,连忙感谢道:“谢谢,我这里没事了,你快去陪程夫人吧。”
身体有些发麻,她想一个人静静。
一想到不知该怎么面对霍景珩,她便不想回那个家。
她起身想四处走走,缓解下心情。
看向四周,温语这才发现,贵宾室里居然挂满了画作。
这些画作与隔壁展厅里的那些却截然不同。
若不是画上落有程夫人的签名,温语很难想象,这些透着压抑的画作是出自她之手。
其中一幅,让温语不由屏住呼吸。
那是由无数玻璃碎片组成的作品,每一片都反射出不同的光,还有……
男人的身影?!
“啊!”
温语以为自己看错了,猛然转过身去,惊恐地看向身后。
阴影下,男人的凤眸如同寒潭沉星。
“凤总……”温语生涩喊道。
凤砚洵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房间里营造出的气氛略显诡异。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
温语呼吸一滞,他什么时候来的?
“抱歉,我还以为是……”温语躲开男人的视线,低下头去。
凤砚洵沉默了好一会儿,身上的冷意才逐渐褪去。
他慢慢向温语靠近,压低嗓音。
“你把我当成谁了?”
凤砚洵突然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温语能闻到他身上淡淡香水外,竟还混杂着一丝危险!
被香水掩盖。
不,应该是伪装的。
待到温语察觉出来时,男人阴郁的凤眸死死盯住她。
不知何时,无孔不入钻到她的身边。
想不注意都难。
她感觉得出,他好像在生气。
难道他都知道了?
温语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刚才花园外的骚动不小,难道凤砚洵已经知道了?
那个念头让她几乎窒息。
周围的画作仿佛活了过来,那些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色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她压过来。
“我…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眼前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一阵空鸣,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大手,紧接着天旋地转。
凤砚洵拦腰横抱起温语,大步往前,带她离开了贵宾室。
外面的灯光明亮许多。
“深呼吸。”凤砚洵不知从哪拿过来一瓶水,拧开递给她,“喝点水。”
温语则是接过水瓶,倒了一些拍在脸上。
微风吹过,卷起一丝凉意,令她清醒许多。
“好些了?”凤砚洵关心问道。
温语点点头,手指捏着瓶身:“谢谢。那些画,还有刚才……”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失态。
“是程夫人利用早年遭遇创作出的画作。”
凤砚洵声音停顿,略有感触。
“她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温语正想着这话背后的含义,脚下突然被裙摆绊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下意识向前伸手。
抱住了男人紧实的腰。
凤砚洵的手僵在空中,还未来得及抓住温语。
他的腰先被抱住了。
还是双手……
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手上还染过鲜血的凤砚洵。
已过三十,此时的他心跳逐渐在加速,就连呼吸也失去正常频率。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温语连忙松开手,蹲下身子检查裙边。
还好还好,裙子略微有些褶皱,没有破损。
“凤总,这裙子多少钱?要不我赔你点吧。”
从惊恐中恢复出来的温语,自责得不行。
她原本是陪着凤砚洵来出席活动的,接连出岔子,她实在过意不去。
语气十分诚恳。
希望凤砚洵多少找她要一些,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赔什么?”凤砚洵清了清嗓子。
他稍稍调整,又恢复成了温煦和雅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刚才稍稍有些异样。
“这条裙子一定很贵,我不小心……”
凤砚洵眼神暗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一条裙子而已,能衬得上你,它才有价值。”
温语一愣。
她就算再迟钝,也听得出其中的意思。
凤砚洵对她……
在花园里时,程夫人告诉她,这次画展不要求必须带女伴。
即便要带,以他的身份完全不用理会。
看得出来,她在凤砚洵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没有哪个上司会这样优待下属,哪怕是他身边的蓝达,也仅仅是薪资丰厚而已。
怪她后知后觉。
温语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说的清楚:“凤总,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