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带着一丝不悦的低沉嗓音：“说完了？”
温语的心猛地一跳，是凤砚洵！
他就在旁边！
那她刚才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
她顿时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讷讷地对着话筒道：“说完了。”
“地址发我。”凤砚洵的语气听着不太好，但还算克制，“我现在过来。”
温语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乖乖地把4S店的地址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凤砚洵就赶到了。
他下车后，看都没看那辆受损的车，径直走到温语面前，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认她没事，才开口道：“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温语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凤砚洵的面前，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开口辩解。
责任在她。
如果不是开车时分神，也就不会……
凤砚洵缓和语气，拍了下她的肩膀：“这种程度交给少安就行，走吧。”
温语有些发懵，只能呆呆地点点头。
随后车子开回到一处工厂。
里面的陈设跟温语上次在水汀见到的一模一样。
凤砚洵嫌太吵，便让人把陈少安的厂子搬过来了？
下了车，凤砚洵将车钥匙扔给陈少安，一脸不屑：“少安，交给你了，尽快修好，别耽误她用。”
果然，有陈少安出手，车子没多久就修好了，几乎看不出痕迹。
温语拿到车时，由衷地赞叹：“陈先生，你手艺真是太棒了！这种难修的车都能搞定！”
陈少安刚想得意地摆摆手说“小意思啦”，就感受到旁边凤砚洵带着凉意的眼神，他立刻收敛了笑容，轻咳一声，故作冷淡道：“没什么。以后这种事，你直接找砚洵就行。”
温语眨了眨眼，看看陈少安，又看看面色平静的凤砚洵，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莫名其妙。
车修好了，凤砚洵对温语说：“我手上还有点工作，没办法送你回去，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好的，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温语感激地道。
凤砚洵看着她，似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不管出什么事，记得先找我。我就算抽不开身，也会安排人过来帮你解决。”
这一次，温语没有再多想那些客套的推辞，她抬起头，对着凤砚洵露出了一个温柔而真诚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记住了。”
看着她脸上恬静的笑容，凤砚洵心底像是被羽毛拂过，带着一丝痒动，甜丝丝的。
目送着温语开车离开，陈少安才用手肘碰了一下凤砚洵，调侃道：“还看呢？人都都走远了。”
“行了，别看了，咱们来算算这笔账？修理费结算一下呗？温语开的这车虽然不算顶级稀有，但这修理费也挺肉疼的，你就不能给拿个便宜的？”
凤砚洵眉眼微动，“这台车子是我库里最不值钱的。”
呃……
陈少安心口被猛地打了一拳，谁问他这些了？
凤砚洵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陈少安一眼：“修理费？要不要我先跟你算算，上次你妹陈少卿在画展惹出的麻烦？我没找你们陈家算账，已经算是客气，别来找骂。”
陈少安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所有话都噎了回去，脸上露出憋屈又无奈的表情。
他哀叹着摇了摇头，想起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祖宗，一来就给他捅娄子。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盛夏晨曦微光，在老旧的房屋里投下斑驳。
温语与凤砚洵相对而坐，中间的棋盘上，黑白子错落，战况激烈。
温语凝眉沉思，指尖夹着一枚白子，久久未落。
她能感受到凤砚洵落在棋盘上专注而的目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终于，她寻得一处破绽，将白子轻轻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子，精妙地缓解了她之前的困局，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势。
凤砚洵眸色一凛，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棋盘上骤然变化的走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心中飞速推演。
他很快发现，如果温语刚才胆子再大一点，选择另一处走法，那么今天这盘棋，就是他输了。
不过这步棋虽具有杀伤力，但十分冒险。
他一直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眼底带着欣赏。
“怎么了？”温语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轻声问道。
“没什么，为你感到高兴。”凤砚洵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脸上，指了指棋盘，“你的棋艺，进步很大。”
他开始耐心地为温语复盘，指尖点在几个关键位置：“你看，如果你刚才放弃防守这一片，转而将子落在这里，然后利用我这边的薄弱环节，连续发起攻击，不出十手，我就很难应对了。你这样下，赢面很大。”
温语认真地听着，等他讲完，却微微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一步，我早就想到了。”
“哦？”凤砚洵挑眉，有些意外。
“一想到，你毕竟是职业选手出身，计算力远超于我。”温语坦诚地说出自己的顾虑，“我若真的走了那一步，看似攻势凌厉，但意图太过明显，肯定会被你一眼看穿。一旦你反应过来，在这里强行切断，我的大龙就彻底没了活路，代价太大了。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了更稳妥的走法，先保住基本盘。”
虽然未必能赢，但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凤砚洵闻言，目光重新落回棋盘，按照温语所说的思路，在脑海中重新布盘推演。
半晌，他才悠悠抬起头，缓缓开口：“确实，你考虑得很周全。如果你真的走了那步险棋，以我的习惯，确实很容易就能发现并反制。”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今天这盘棋，倒成了你教我了。”
前后算下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他赢。
但温语靠稳妥的攻势，把局面控制住了，损失降至最小。
“跟我学？”温语一愣，没明白凤砚洵的意思，“我怎么能教你？”
“是你对围棋的理解，或者说，是你的心态，给了我启发。”凤砚洵目光深邃，安静注视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