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刚帮文倩把小柯扛回去的沈默正拿着手机，疯狂地在家里找一个合适的角落。
他的住处与文倩所在的公寓只有一墙之隔，可却是一个建于五十年代的小板楼，只有四层高，沈默住在顶楼四楼。这是他爷爷留下的房子，四处都是岁月的痕迹，但与之不和谐的是，客厅里摆满了各种仪器，像个实验室。
沈默不知道为什么文倩要打视频，只知道自己不想给文倩留下个科学怪人的印象，于是找来找去找到一个牡丹花图案的背景，坐下来接文倩的视频。
沈默接起后，文倩解释说想给沈默做一个视频面试。如果通过的话，就可以上岗。
“大姐，我在帮你啊，你还要面试我？我要是不通过呢？”
“那我就还是辞职。”文倩态度坚决。
“养育柯基要注意什么？”
“柯基最大的特点是腿短，所以腰椎比一般犬类容易受伤。老年和怀孕的柯基更是如此。此外还是因为腿短，它的肚子容易着地，所以要注意腹部的清洁。”沈默一口气答道。
他当时选择养枸杞之前可是做足了功课，他才不会选柯基这么坑的品种。泰迪智商高，不掉毛，两点足以秒杀其他品种，但就有一点，爱乱发情。这不就中招了。
“柯基原本是什么犬？”
“牧牛犬。”
“狗狗孕期要注意什么？”
“适当运动，加强营养，清洁卫生，定期检查。”
孕期这道题，沈默是现学现卖。当时他在医院抱着小柯挂水，顺便就向露娜请教了这些知识点。
“算你通过！”文倩道，“整个孕期六十天，你都有时间吗？”
“我的时间比较灵活。除了晚上有个兼职之外，都可以迁就你。”
“我是除了周二之外二十四小时待命。但我每个周二还要加班，培训美容护肤……通乳按摩、然后是私处紧致……”文倩叨咕着这些培训项目，这些词汇她是挂在嘴边早就无感了，可沈默听了简直是一阵颤抖。
“没什么问题现在下楼。”文倩道。
“干嘛？”沈默听到文倩那边打印机的声音。
嘉豪小区门口第二个路灯下，一对男女鬼鬼祟祟地交流着什么。只见女的涂着大红唇，披着件油光水滑的貂，脚下踩着个细高跟，一副不怎么正经的模样。男的姿态不羁，嘴里说着“一天三百，一万包月”之类的话，引起了冬夜巡逻片警的高度怀疑。
男的见警察来了，赶紧把女的肩膀一搂：“没事儿没事儿，我媳妇生气下楼了，我这儿劝呢。”
女人有些嫌弃地打掉男人的手，“手拿开，神经病！”
听起来倒真挺像两口子闹别扭的。
“这你媳妇儿？那你说说你们家住几号房几单元啊？”
“嘉豪小区二号楼三单元1903。”男人对答如流。
警察瞥见女人的貂皮大衣里面揣着东西，问道：“衣服里头是啥呀，拿出来看看。”
“就，就一吊带儿。不能解开。”
“这么冷天儿你里头穿吊带儿？”
“那吵架着急跑出来嘛，警官，太冷了，能不能让我们先上去。”女人道。
“你把衣服里东西拿出来，就让你上去。”
女的无奈小心翼翼解开扣子，只见她穿得严严实实的，压根儿不是什么吊带儿。警察把她胳膊轻轻一抬，怀里掖着的两份文件便掉了出来。
警察还没见过拉皮条这么正式的，大开眼界，赶紧捡起来看。
只见协议上写着标题“联合育宠协议。”
警察飞快地扫了一眼内容，思考这“育宠协议”是什么交易的代号。
“这文件内容真实，绝对真实。”文倩不想跟警察磨叽了，直接掏出了存在手机里的身份证、工作证等等，“这我身份证，这我工作居住证，这我工作证，我还可以给您看我单位的组织机构代码证，银行流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警察扫了一下她的身份证，眼睛又扫向沈默。
沈默只好出示了自己的——失业登记书。
“我目前无业，但我保证无业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文倩诧异地看了一眼沈默，她没想到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还这么讲究，会搞这种失业证明？
警察把他们的身份证登记下了，“你们下次看到警察不要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实话实说最方便。小伙子，我看你挺年轻，模样也不错，别灰心。给人家带狗挣钱不丢人，祝你早日找到工作。”
警察走后，两人相视一眼，都表示不能理解刚才对方的反应。
“你为啥要瞒着警察啊？我还以为你有啥案底呢？合着就怕被我知道你失业了？”文倩道。
“我能有啥案底，我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我是一直以为，你……”沈默实在开不了口。
“我什么？我看着不是正人君子？”文倩瞪大眼睛反问道。
“你天天念叨着什么私处紧致，哎呀我都说不出口，我以为你是那种，风俗店的，老板娘……”沈默仿佛嘴里含着个又咸又酸的话梅，龇牙咧嘴地说出了那几个难以启齿的词汇。
文倩被他的脑洞惊得目瞪口呆：“风俗店？咱家附近有这种地方？你经常去？”
“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啊，可你说的那些词，让我一成年男子往哪儿想啊！”沈默一脸委屈。
两个人在寒风中都无语了。谁也没再开口，都在默默整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
“我，文倩，1992年12月23日出生，佳阆月子中心产妇部主任。很高兴认识你。”文倩为了终结这个话题，一脸严肃地自报家门，并向沈默伸出手。
“沈默，1997年12月23日出生，在编失业人口。虽然失业了，但不会违法乱纪。”沈默多说了两句，觉得自己好像把文倩的手握得久了一点，有些尴尬，“好冰，您还是把手拿回去吧。”
文倩直接把手一抽，讽刺道：“你是不是紧张了，为什么报我的生日？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我是略有些紧张，但我没有报错。我的生日跟你同月同日不同年。”沈默淡淡地挡了回去。
文倩打量着昏暗灯光下的沈默，感慨道：“整整小我五岁。”
五年前的她，还以为三十多岁永远不会来。一转眼都奔四了。可能是很早混社会，文倩已经有点饱经沧桑的成熟美了，而沈默看起来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别倚老卖老了。”沈默迅速签完了合同，递给文倩，“再问一次，一月一万，日结三百，同不同意？”
“成交成交！”文倩把付款方式重新写下，合同递过去。
“那，拜托你啦！这六十天，多多指教！”文倩想到自己的宝贝小柯就要这样托付给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了，心里很是忐忑，情不自禁地给沈默鞠了一躬。
“受不起受不起！也请您多多指教！”沈默也有样学样地还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