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透亮的落地玻璃后,一排初生的婴儿正叼着奶瓶喝奶。文倩路过时在一旁凝望了很久。她第一次发现,这些宝宝吸起奶来,神情陶醉得简直像“瘾君子”一样,又夸张又可爱。她注视着宝宝们嘟起来的一动一动的小嘴,移不开目光。
“文倩,”院长突然在她身旁小声耳语,“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文倩愕然,“哪方面?”
“你刚才看孩子的眼神,简直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啊。”院长赞道。
文倩听到自己竟然和“母性的光辉”联系到了一起,实在是有些不自在。
“我正想问你,听说你们不光开了宝爸学习班,还开了宝妈学习班,怎么就不给我们新生儿开个班呢?”
这可真是说笑了,新生儿每天唯一的“练习”,就是哭泣,谈得上给他们开班吗?
“看来你也知道新生儿弱小可怜又无助呀?那就更需要多接触父母呀!”院长嗔怪道,“现在宝宝们每天和爸妈接触的时间才多久?你们得每天至少再给我们增加一小时的亲子接触时间。”
“好,我考虑一下。”文倩竟没有反对。以往,院长说到增加亲子互动的时候,文倩本能地觉得她必须捍卫产妇的感受,严格控制母婴接触的时间,以让产妇有更好的休息放松。
可是摸到了小柯的胎动之后,再打量着这些人类幼崽,她突然与他们有了共情。她意识到,曾经一直被子宫紧紧包裹,浸泡在湿漉漉的羊水里的他们,此时非常需要母亲的怀抱紧紧包裹的感觉。
此时,一个婴儿突然睁开眼睛,和文倩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那纯真、不设防的目光像一束来自天堂的光,仿佛照穿了文倩的心底。
下班后,文倩若有所思地推开家门,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传来。沈默正在厨房煲汤,“咔哒咔哒”的声音来自餐桌上旋转着的小火车玩具。定睛一看,每一节火车“车厢”上面,都放着个小托盘,上面顶着的一个个寿司在跟着火车旋转着。
“这是……‘回转寿司’?”文倩不禁失笑。
“我看你要把这个全新的小火车连包装扔掉,怪可惜的,就做了这个。”沈默道。
文倩仔细回忆才想起来,这个小火车是一个合作方送过来的。她当时觉得这火车上有细小零件,不适合当婴儿大礼包,就拒绝了合作。前阵子她打算来一波“断舍离”,就把这个玩具清理了,没想到沈默捡了回来。
这人总能把普普通通的生活变得发光。文倩觉得着实有趣,坐在桌前一边看着火车转动,一边辨认着寿司的品种,然后挑了块儿鳗鱼寿司。
唔,美味。她一边感叹着,一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给我吃的吗?不是小柯的吧?”
最近小柯胎动之后,进入孕晚期,又有些食欲不振。沈默说过要给她再做一些更好吃的狗饭。而当初吃过“负鼠”的文倩,至今心有余悸。
“放心,都是你放冰箱的食材,人狗通用。”沈默笑道。
“所以,本质上还是给小柯做的啊。”文倩嘀咕道。
沈默盛了碗汤,吹了吹,用“无情铁手”端到她面前,“这汤是特意给你煲的,尝尝。”
“这也是‘人狗通用’吧?”文倩道。
“说了是‘特意’。你闻。”
文倩低头闻了一下,一种草药的清香铺面而来,“什么味道,好好闻啊。”
“益母草,活血化瘀的食材,我能给孕妇喝吗?”沈默道。
活血化瘀?文倩一时愣住了。
“你生理期了,喝这个会比较舒服。”沈默温柔叮嘱道。
听到“生理期”,文倩大吃一惊,尴尬的环顾家里,不知道哪里被沈默发现自己是生理期了。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粉色HelloKitty床单,正晾在阳台一角,而自己早上换下来的粉色睡裤也晾在一边……
文倩差点儿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半天才憋出一句,“沈默,我不是说了,不要你做我那份家务了吗?”
“我乐意。你管不着。”沈默微微一笑,便端起寿司去喂小柯和枸杞了。
文倩尝了一口汤,真的是一口入魂,从胸前到尾椎骨都感到舒适极了。看在这碗汤的份上,他越界的行为,就不追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