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 “星云互联” 办公楼，整栋楼只剩 OD 部的格子间还亮着惨白的灯。林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 “武侠 IP 人才盘点模型”，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桌角的美式咖啡凉得像冰，杯底沉淀的咖啡渣粘在杯壁上，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脑子。
“最后把‘薪酬宽带匹配武学等级’的映射表做完，就能交差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视线落在屏幕右侧的待办清单上 ——“1. 完成碎玉门弟子能力诊断；2. 输出门派优化方案；3. 对接 IP 方确认人设逻辑”。这是公司接的武侠手游合作项目，他作为组织发展专家，硬是被拉来给虚构门派做 “人才规划”，连熬三天，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突然，屏幕上的 “碎玉门弟子名单” 开始扭曲，一行行名字飘起来，绕着屏幕转圈。林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黑，额头重重磕在键盘上，最后听见的，是主机 “嗡” 的一声闷响，以及自己心里那声没说完的 “完了，没保存……”
……
“咳咳！这药味怎么这么冲？”
林沐猛地呛咳着睁开眼，入目不是熟悉的格子间天花板，而是雕着粗糙花纹的木梁，糊着黄纸的窗户漏进几缕晨光，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办公椅的皮革，而是硬邦邦的木板床，身上盖着的靛蓝色粗布被子，边缘还打着补丁。
“林大人，您醒啦？”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床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梳着发髻，穿着灰布短打，脸上沾着药粉，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陶碗，“叶掌门说您要是醒了，就赶紧去前堂，他都等半个时辰了。”
林大人？叶掌门？
林沐懵了，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见自己的手 —— 这不是他那双敲键盘敲得指节泛白的手！这双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浅淡的老茧，掌心还沾着点墨渍，明显是常年握笔或握剑的手。他摸了摸口袋，没摸到手机，倒摸出一支竹制毛笔和一张折叠的宣纸。
“我…… 这是在哪？” 他嗓子干涩，声音沙哑得陌生。
“这里是碎玉门啊！” 少年眨了眨眼，眼里满是疑惑，“您三天前晕倒在山门外面，是阿木把您背回来的。叶掌门说，您是来帮咱们门派做‘弟子整顿’的临时 OD，专门解决门派没人能用的难题……”
碎玉门？临时 OD？
林沐的脑子 “嗡” 的一声炸开 —— 这不就是他熬夜做的那个虚构门派吗？游戏设定里，碎玉门是江湖末流小门派，弟子凋零，欠了一屁股债，快倒闭了。他这是…… 穿书了？穿进自己做的项目资料里了？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惊悚的事实，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推门进来，脸上满是焦虑，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宣纸，一进门就把纸往林沐面前递：“林大人！您可算醒了！再不醒，碎玉门就要被钱庄的人拆了！”
林沐接过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碎玉门弟子淘汰令
现有弟子十二人，内有三人因 “内力紊乱” 卧病，无力执行任务，徒耗粮草。为减开支、偿债务，拟淘汰以下三人：阿木（轻功不达标）、阿文（无武学根基）、阿石（内力岔走）。三日内遣散，空出床位以待新徒。
落款：掌门叶千松，旁盖着个模糊的 “碎玉门印”。
叶千松，就是游戏设定里那个出了名的 “铁公鸡” 掌门，抠门又固执，舍不得花钱请教头，弟子练的都是残缺的 “玉碎剑” 招式，早就快撑不下去了。
“叶掌门，” 林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 OD 工作让他习惯了先分析问题，“这三个弟子，就因为这些原因要淘汰？”
“不然还能咋办？” 叶千松叹了口气，捋着山羊胡，往椅子上一坐，“咱们欠钱庄三百两银子，后天就到还款日了！阿石卧病在床，每天要喝两文钱的草药；阿文是个书生，连剑都拿不稳，只能帮忙抄录典籍；阿木更别提了，练了半年轻功，连两米高的墙都跳不上去 —— 留着他们，不是等着被钱庄的人把藏经阁拆了抵债吗？”
林沐皱眉，目光落在 “内力紊乱” 四个字上。他下意识地想掏笔记本记录，却摸出了那支毛笔。得，现代工具全没了，只能靠脑子和这双 “新手上路” 的手。
“叶掌门，能带我去看看这三个弟子吗？”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刚沾地，就感觉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体内缓缓流转 —— 这就是武侠世界的 “内力”？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叶千松愣了愣，大概没想到这个 “外来的 OD” 醒了不先谈条件，反而要去看弟子，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行，跟我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看完你也别劝，这淘汰令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让整个门派跟着这三个人一起完蛋！”
碎玉门的弟子宿舍在山门西侧，三间简陋的木屋并排挨着，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寒风往里灌，把屋檐下挂着的草药吹得晃晃悠悠。
第一个去的是阿石的房间。少年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 “内力…… 堵得慌……”，手腕细得像根竹竿，手背上还沾着药汁。林沐伸手搭在阿石的手腕上，突然，眼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
【弟子：阿石】
【能力雷达图】：内力纯度 40%，招式熟练度 30%，应变力 25%，协作力 60%
【核心问题】：内力分配失衡（晨练时强行运转 80% 内力修炼 “玉碎剑”，导致经脉堵塞）
【改进方案】：1. 按 “晨练 20%+ 午休 30%+ 夜训 50%” 分配内力，避免经脉过载；2. 用 “通脉草” 煮水外敷手腕，疏通堵塞经脉；3. 暂停剑招训练，先练 “吐纳术” 稳固内力。
这是……【人效扫描眼】？他的 OD 专业技能，居然跟着穿书了？
林沐心里一喜，又快步走到隔壁阿文的房间。阿文正坐在桌前，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凑近一看，竟是一张 “弟子任务流程图”，上面标着 “警戒岗（负责放哨）、护送岗（贴身护货）、应急岗（处理突发）”，甚至还画了个简单的 “任务优先级排序表”。
少年听见动静，赶紧把树枝藏在身后，紧张地站起身：“叶掌门，林大人……”
林沐的目光落在阿文身上，蓝色面板再次弹出 ——
【弟子：阿文】
【能力雷达图】：内力纯度 20%，招式熟练度 15%，应变力 85%，协作力 90%
【核心优势】：观察力敏锐（能通过脚印判断人数和方向）、逻辑思维强（无意识绘制任务流程）、文字功底扎实（抄录典籍无错漏）
【适配岗位】：情报分析岗，建议修炼 “观气术”（契合其观察力，无需高强度内力）
【改进方案】：1. 停止基础剑法训练，转练 “观气术”；2. 负责整理江湖情报（如各门派动向、商队路线）；3. 协助制定任务计划，优化弟子分工。
最后是阿木的房间。少年正对着一面土墙发愁，深吸一口气，助跑几步想跳上墙，却 “咚” 的一声摔在地上，膝盖磕出了淤青。他爬起来，揉了揉膝盖，又准备尝试，眼里满是倔强。
【弟子：阿木】
【能力雷达图】：内力纯度 50%，招式熟练度 45%，应变力 50%，协作力 75%
【核心问题】：轻功训练方法错误（只用蛮力跳跃，不懂借助内力和环境借力）
【改进方案】：1. 利用院中的老槐树练习 “借力跳”（先跳上树干，再借力跳上墙）；2. 晨练时增加 “蛙跳” 训练，增强腿部力量；3. 每次跳跃前运转 30% 内力至腿部，提升弹跳力。
看完三个弟子，林沐心里有了底。他跟着叶千松回到前堂，叶掌门正坐在桌边唉声叹气，桌上摆着个空药罐，旁边放着一张钱庄的催债单，上面的红色印章格外刺眼。
“叶掌门，这淘汰令不能签。” 林沐把宣纸推回叶千松面前，语气肯定，“这三个弟子不是‘废柴’，是用错了地方，没找对训练方法。”
叶千松抬头瞪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石卧病在床，阿文不会武功，阿木轻功差，留着他们能干嘛？难道让他们去跟钱庄的人讲道理？”
“阿石不是真的‘病’，是内力分配错了，按我的方案调三天，就能下床；阿文虽然内力弱，但观察力和逻辑能力强，适合做情报分析，比让他练剑有用得多；阿木的轻功差是方法问题，改改训练方式，一周就能跳上墙。” 林沐语速飞快，把蓝色面板里的信息转化成武侠世界能理解的语言，“而且，阿文还能帮咱们省药钱 —— 他懂草药鉴别，之前买的青灵草里掺了不少残次品，让他去挑，能省一半药钱，足够养这三个弟子了。”
叶千松愣住了，手里的毛笔停在半空。他活了五十多年，只知道 “武功高就是有用”，从没听过 “内力分配”“情报分析” 这些新鲜词，但林沐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 “省药钱” 三个字，正好戳中了他的软肋。
“你…… 你没骗我？” 他犹豫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宣纸边缘，“阿文那小子真懂草药？阿石真能三天下床？”
“叶掌门可以试三天。” 林沐拿起毛笔，在空白宣纸上写下 “碎玉门弟子改进方案”，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条理清晰，把每个弟子的问题、方案、预期效果都列得明明白白，“这三天，按我的方案练，要是没用，再签淘汰令也不迟。要是有用，咱们不仅不用裁人，还能多三个能用的弟子 —— 总比把人赶走，自己扛下所有事强。”
叶千松接过宣纸，盯着上面 “晨练内力 20%”“阿文转情报岗” 的字样，沉默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行，就信你一次！要是三天后没用，你也别在碎玉门待了，咱们养不起闲人！”
林沐松了口气，刚想坐下喝口水，突然想起游戏设定里的一个关键信息 —— 青云宗最近在搞 “内力达标仪”，宣称 “只有仪器检测达标的弟子，才能接江湖任务”，这明显是针对碎玉门这样的小门派。
他抬头看向窗外，寒风卷着落叶飘过，远处的青云山隐在雾气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这碎玉门的烂摊子，可比大厂的组织诊断难搞多了。林沐摸了摸口袋里的毛笔，心里默念：“还好，OD 的本事没丢，不然真成‘穿书即失业’了。”
而此刻，前堂门外，阿文正躲在柱子后，偷偷看着里面，手里攥着那根画过流程图的树枝，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 这个新来的林大人，好像和所有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