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不敢抬眼看姑娘,白皙的俊脸沉着,只低声道:“请问姑娘,想要问我什么问题。”
这么个俊俏的俊哥在这,陶桃一时间都忘了要问他什么。
盯着瞧了好半会儿,直瞧到阿宁有些紧张,她才堪堪的移开目光。
“咳。”宋景行淡淡清了清嗓子,他的眉头微拧。
自家媳妇儿爱盯着别的少年瞧,这是什么毛病?
有他一个还不够看么。
“京城里的华叶堂药铺你知道吧。他边上一家原是做香粉铺子的,现在被我买下想要做药酒铺子。药酒需要地窖来储藏,我想在铺子打个地窖。但铺子很老化了,地基越来越沉,再打个地窖会不会有风险?”
陶桃回到正事。没想到阿宁看起来年纪轻轻,竟如此出色。
果然王府里的人,没有一个不中用的。能被景爷用的人,但凡都是骨骼清奇的人才。
阿宁只是沉思了一会儿,低首给予建议:“姑娘想法很好,顾虑周全。但地基既已经下沉,何不再三利用。此事不妨交给阿宁,阿宁必不辜负姑娘信赖。”
皱起眉头,陶桃不解。
“要是打了地窖,他日铺子会不会有塌陷倒塌的风险?”陶桃怕地质灾害的发生,或是某一日豆腐渣工程猝然倒塌。
屋子太老,顾虑的问题就是多。
阿宁缓缓摇头,“不会。即便真有朝一日要塌,也是从地窖开始陷。”
地窖一旦塌陷,发出声音巨响,一定能感知到。在地窖塌陷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离开。
宋景行淡淡的品着茶,“说重点。”
阿宁头更低了,对茫然的陶桃说道:“阿宁有办法,可以制造机关,进行隔断地窖与上端铺子的牵连。同时又能方便从上走下地窖,甚至额外开一条逃生道路。”
以防人在地窖之中,遭遇不测。
“你还会机关术?”陶桃有些惊讶,这少年才多大的年纪,会的这么多。
景爷这是哪里挖来的宝藏少年。
阿宁点头,道:“这在阿宁的家乡,并不算什么。姑娘若信我,我一定会做好。”
陶桃哪能不信,是双手双脚举起来的信任。
既然府上十几间的地窖都他一己之力完成的,他又擅长机关术,想必什么奇门遁甲,密室暗阁,对于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铺子,我们好钻研钻研。”她发自肺腑的愉悦。
有这样一个人为她做事,简直省了不少的心!
阿宁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去,颔首请示王爷。
宋景行想到两人会相处很久,眉头紧皱,淡声道:“施工之地有风险,阿宁一人去即可,你留下。”
陶桃走上前去,“不,我要去。”
这一次,事关重大。她要亲自督工,趁此可以见识下阿宁的机关术。
“不准。”他瞥了她一眼,眸子里带着命令。
动工的地势塌陷,风险岂能是她单得住。她有什么差池,要他余生活在懊悔之中么。
可她却偏偏跟他对着干。
“我只是在外面看着,不进去地窖的地底下督工,这样就不怕危险了。”陶桃直视着他,坦然的说道。
宋景行的眉头突了一下跳动。
两人的气氛僵硬,谁也不开口说话。
阿宁忽地跪下,他对王爷说道:“是阿宁不好,惹得王爷与姑娘矛盾。”
他直挺挺的跪着,陶桃索性拉他起身,“不用跪,此事错不在你,是我连累的你。”
宋景行深邃的俊脸冷寒。
“你执意要去。”他薄唇一张一合。
“没错,要去。”陶桃走进他一些,看着他俊朗的脸庞,说道:“景爷,有时候我想为自己做主。”
男女的情爱里,是要迁就和包容的。
有的时候,她会退让一步,都听他的。可有的时候,她也要宽容自己。
宋景行不言。
他只是不愿看到她受伤害,动工的地方很危险,有意想不到发生的事。若是上朝,他不在她身边陪伴,她倘若出个好歹也晚了。
“出去。”对阿宁说。
阿宁缓缓起身,喏声退出房间。
离开房间的一瞬,阿宁直起了身板,眼光侧向了房间,走了。
陶桃也怕他生自己气,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话。眼下人走了,她才走过去,牵住他的袍袖,“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
宋景行将她扯入怀里,耳鬓厮磨。
他嗓音低沉又哑,抚着她的耳廓,直到脸颊,低声道:“你可知道,阿宁是我从哪里带回来的。”
略微一顿,陶桃听着他继续说。
“西域。”宋景行声音清淡,道:“他随家人颠沛流离,无枝可依。我将他带回府做事。他的家人,被我安置在城中。明则恩惠,实则监视。”
陶桃知晓景爷的手段。
西域的人,一部分除了两边的生意往来,还划分成两边的人,另一边人为了争夺京城的土地想要摆脱奴籍翻身,在城中暗暗的做一些事。没闹出太大的幺蛾子,当今皇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饶是再信任一个人,也不能做到十分信任。你可知这一点。”宋景行淡淡抚着她的手。
自然,他对她,以及她对他,是这世上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除此之外,再没有旁人。
陶桃细细想来,明白了他的意思。
“景爷是说,阿宁有野心。”她方才回想阿宁跪下说的那句话,当时听起来没有什么,现在想来却带有些隐隐的挑拨。
西域的人,都有抢占中原领土的野心。
宋景行淡淡执起杯茶,看着茶叶的浮沉,另一手握住她的细腰。
“不错。他曾是西域贵族之子,因家族之祸被牵连流放。在流放途中,是我出手搭救。”他曾去西域办事,看见了阿宁的价值,收了下来。
此后在府上做事时,发现他每做什么事,都会格外留个心眼。这也是宋景行不得不防他的理由。
陶桃沉默了,伸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身。
“是我一时没能了解清楚。”她的声音低软。
他凝着她的长睫,扑闪个不停,“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