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在书房里待了半日,入夜,府上后厨正准备晚膳时,丫环翠梅跑过来提醒。
敲了敲书房门,翠梅在外头唤道:“王爷王妃,外头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摩洛国的使臣已经来了!”
来得这么快?
陶桃疑窦的看向宋景行,“景爷,摩洛国的使臣不会是早已经驻守在京郊内吧。”
不然,也不会在皇家昨日邀请时今日夜里就到了!
宋景行拂袍起身,他将她从盘坐的地上带起,“京边两地会有互相驻守之人。”
陶桃点了点头,随他一起进宫。
府外的马车已备好,他扶住她的腰握她上去。
一路上,宫道里都没什么人。一个时辰内,抵达了宫里。下了马车。
公公过来接迎,笑着对两人道:“王爷王妃,宫宴已设。杂家带二位入席。”
夜里的皇宫,陶桃没见过。
但四周皆是金碧堂皇,树丛里摆放着花灯。宫人们来往忙碌。
刑部的人押着一个黑漆漆的人,传来脚链的声音。
宋景行停步,扫了眼那被羁押的人。
“那是皇叔么。”他不咸不淡的负手。
公公手头提着灯盏,微微地举起来眯眼瞧了一瞧,随后说道:“回王爷的话,正是纪王。”
陶桃眼神微动,看来摩洛族人还算是守信!
长公主过去作为人质,那边果然将纪钦弈送了回来。可见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这一个垂死之人身上!
“宫宴,何时开始。”宋景行的脚步向着刑部的方向,“此刻,又是何时。”
公公忙接话,笑说:“亥时才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王爷来得早。”
半个时辰,足够了。
宋景行握起身旁人儿冰凉的小手,裹挟着她,淡淡地带她提步向着刑部而去。
公公一愣。
陶桃回过头,对公公说道:“我们先去一趟刑部,有劳公公带路了。一会过去,保证不会误了宴。”
弯身喏声,公公不多言。
此间,刑部大牢。
纪钦弈再度被关押在牢中,他浑身带着血污,手脚已经破裂出血。头垂得低低的,铁链声四起。
“纪王,王爷王妃来了!”狱卒开了铁门的锁头,提醒了里头人一声。
陶桃就站在铁门大牢外头,眼看着景爷一袭羽翼纷飞的狼裘走进。
坐在潮湿的牢中等死的纪钦弈,冷笑了一声,“第二次了。小景。这次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再出去啊。”
机会?宋景行冷嗤一声。
他大手拎住纪钦弈的衣襟,掐住人的脖颈,眼看着纪钦弈脸色涨红。
“皇叔。当年对匈奴递密信,致使王府败落的人是你。”他声音清冷,道:“你不会忘了。”
牢笼外头,陶桃举着蜡烛的烛台,手放在上头暖了暖。
看着里头的情形,她知道景爷这次过来是做什么。
用力地抓住宋景行的手,纪钦弈已经几乎无法喘气,他咬牙启齿,眼神阴狠道:“那是基于我的立场之上,我并未做错。错的是,你不该与我相争!”
死到临头,冥顽不灵。
手用力地收紧,如同一把铁钳紧紧地掐住脖颈,宋景行神情淡淡,“皇叔,这一次。本王可不会让你有机可乘。”
他握住纪钦弈的动脉骨处,只听得“咔嚓!”一声。
临死之前,纪钦弈瞪大双眼,口吐鲜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声音断断续续:“我还是那句话!你……你还有更大的敌人,那便是摩洛族人,死了我,毫无轻重!”
男人勾唇一笑。
“皇叔未免看轻了自己一些。”宋景行一松手,袖袍里出现一道凌冽的暗器。
暗器割断了纪钦弈的大动脉,鲜血如注般喷洒!
血溅牢房,纪钦弈狂吐一口血,面目狰狞扭曲,眼睛睁着,以跪姿在宋景行的身前,垂下了头去。
死不瞑目,双眼如灯。咽了气。
将烛台放在底下,陶桃抬步走了进去,蹲身查看。
良久,她收回了手,“死了。”
这一回,纪钦弈是真的死了!世间再无此人,也再无江玄鄞!
起身,陶桃的手沾了一丝尸体的鲜血。宋景行握过她的手,拿出巾子,反复摩挲擦拭她的手指。
“血污,脏。”他俯首,仔细的擦着。
任凭他将这血拭干净,她亲眼看着他将脏了的巾子盖在了烛火上。
烛火熊熊燃烧,烧干净了巾子。灭了。
狱卒注意到火光,赶紧跑过来,没想到已经剩下浓烟,错愕的看着满身是血已经死透了的纪钦弈!
“王,王爷!这……”狱卒吓得腿软,险些摔跤。
对于纪钦弈,陶桃曾经打过照面,所以确定面前的尸体就是纪钦弈。
此刻,景爷大仇得报。终是了脱。
“要火化吗?”她忽而问询,拿起地上的烛台,递给狱卒去。
半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五马分尸。”
这阴冷的声音,回旋在牢中。
狱卒听着浑身发抖,胆寒不已。
抖着胆子,狱卒追问道:“王爷,那,那五马分尸之后,放哪儿去?”
放哪,宋景行讥诮的启声道:“抛尸野外,喂狼。”
吓得狱卒惊慌不已,连忙就找人把尸体给抬起来。立刻趁夜就去行刑,争取完成。
尸体被抬走后,只剩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陶桃不忍看到他如此,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身,“事情已了。该放下执念了!”
上一回纪钦弈诈死,通过各种手段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逃脱了。
如今,这一次她就在当场。根据了解纪钦弈的人,做了验尸,的确证明就是此人!
宋景行带着她出了大牢。
“怕不怕。”走出来后,他裹着她的狐裘,像是裹住一个糯米团子。
被他这般抱住,陶桃抬眼看着他,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有什么好怕的?”陶桃的手抚在男人俊朗的脸庞上,“有比我相公更狠的男人吗。你这些手法,我验尸也经历过!”
验尸可是经常解剖的,那个场景,没的说。
要有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看着人儿脸上挂着的笑意,宋景行勾挑了下她的下巴,“去赴宴,走。”
笑着凑过去让他勾,她抱住他有力的臂膊,倚在上头。
宫宴,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