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老太爷开堂,一声惊堂木响彻。
“你们究竟有何诉状,报上来!”
陶桃先发制人,叩首说道:“回老太爷的话。我舅舅舅母,侵吞我爹娘的屋子长达十年。如今还要过户过来,雀占鸠巢,实在恶劣至极。”
老太爷就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啊?”
就在这时,陶桂兰恶狠狠的说道:“大老爷,别听她的胡话!这屋子本就是我们的,何谈是她的一说。我有地契做证据!”
一张地契,从袖口里拿出。
捕快就接过去,递给县令大人。
陶桃坦然看着陶桂兰作妖,秀眸波澜闪烁。
县令一看,寻思着说道:“这地契……的确是写的你们的名姓,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陶大山就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屋子啊,大人。以我在衙门里打杂这些年,大人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品性不是。”
之前,陶大山但凡陶桃的事都不掺和,让陶桂兰去得罪人。这一回,事关房子,不得不维护了。
县令咳嗽一声,下意识看向宋景行。
陶桃见气氛安静了,才开口说道:“我舅母的地契,是假的。我的这张,才是真的!”
众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她。
只见,陶桃手里举起一张地契,捕快连忙接过,呈了上去,道:“大人且看。”
县令瞪大眼睛一看,比对两张地契。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张地契啊。”
除了归属的房主人名姓不一样,其他都一模一样。可以证明桃花山的陶家村,那屋子分别是他们两边人的。
宋景行扫了眼陶桂兰,淡声道:“阴阳地契。便看哪张是真,哪张是假。”
县令揉了揉眼,怎么也看不出来真假。
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事!
“这个……要不先歇堂吧。让本官好好找人看看。”
县令拿着两张地契就歇堂了,跟捕快一起下去找专门的人去核实。
陶桃起身,对陶桂兰道:“舅母,孰是孰非,坐等公断吧。”
陶桂兰却是抚了抚头顶的簪子,说道:“这还不一定呢。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捕快们都纷纷窃窃私语,从未碰到过这档子事。
陶桃正走到宋景行面前,就有个捕快进来,说道:“陶姑娘。杨县丞有请,说有几句话想对姑娘说。”
杨县丞?陶桃凝眉。
宋景行淡声道:“一起。”
点了点头,她与他一起去见杨县丞。
只见杨县丞似是有很私密的话,将陶桃带到一旁去,下意识看了眼宋景行,压低声音,对陶桃说道:“陶桃啊,今日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陶桃只是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八成是来帮陶桂兰当说客的。
“杨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言。”
杨县丞咳嗽一声,声音放低,说道:“你看,你马上就要嫁到我们杨家了。我们两家又都是亲家,有些事情,不好闹得那么僵。这样,我送你一个宅子。等你嫁给我儿,我杨家保证你衣食无忧,不会让你吃亏的。”
陶桃嘴角一抹嘲讽,笑了笑。
宋景行的冷眸愈加寒意,如同冷霜。
“不用了,杨大人。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会拿回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要。”陶桃一字一句的说道:“况且,我并没有打算要嫁到杨家去。这是我舅母的安排,事不关我。”
杨县丞老脸微变,一阵黑沉。
不识抬举的东西!
“好,既然你非要闹下去,我也管不了。到时候烂摊子,你自己收。但嫁进我杨家这件事,绝不会让你任性妄为。你必须嫁!”
杨县丞说罢,愤愤甩袖,走人。
陶桃深呼吸一口,她的姻缘,自己做主。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来了来了,大人来了!”
几个捕快过来通报,走进公堂站好在两旁。
县令就拿着两个地契进入公堂,进行最后的辩论,他一拍惊堂木,说道:“本官已经问过杨县丞,这地契显然是陶桂兰的更真些。这屋子,乃是陶桂兰的。”
陶桂兰一阵狡黠的笑着,尖酸刻薄的嘲讽陶桃,道:“唉呀,连官老爷都说了。陶桃啊,你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不能再诬陷我的屋子是你的吧?我很理解你穷疯了,但也不要偷偷抢抢呀。”
大堂里一片寂静,刺耳的声音更加清晰。
陶桃坦然挺起脊背,说道:“我坚持认为,我的地契是真的。”
县令十分难做,道:“……可这是事实呀。姑娘,本官也没有办法帮你呀。”
这厢,十分为难的看向宋景行。
他的唇角冷冷勾起,走到县令案牍前,修长的食指拿起两张地契。
“十年前的地契,应当皱巴巴。当年的纸质,常用为黄麻纸。”
宋景行执着陶桂兰的地契,道:“此地契,虽皱巴。但依照纹理,却是人手动揉搓所致。且,并非黄麻纸,而是宜纸。”
陶桃神情微动。
她怎么没想到。这的确是关键!
县令一惊,忙仔细让捕快跟着一起瞧着,手摩挲着纸质,发现果然不同。
宋景行淡淡道:“纸质放久了,会生黄霉。且有霉味,纸质干硬。”
县令又一摸陶桃的地契,果然是。
陶桃一动,起身上前去看了下两张地契,拿过陶桂兰的,闻了闻。
“我舅母的地契上,全是墨水的味道。可见是最近才新造的地契。而我的,则满是霉味。”
她仔细的闻着,递给县令。
县令一番比较之后,冷汗淋漓,道:“可是杨县丞那……”
陶桃不愿意得罪人,只说道:“杨大人想必是一时疏忽,不打紧。只要老太爷能分清楚地契的区别,能为小女子作证便好。”
宋景行示意县令掂量,道:“看重量。”
县令一掂,陶桃的纸粗糙厚实些,陶桂兰的纸张要柔软光滑些,也显得轻些。
陶桃想起来什么似的,盯着上头的字迹看。
“我爹是左撇子,所以他写出来的比划是反着的。而舅母这张地契,显然是顺手的比划。”
陶桂兰顿时大惊,脸上汗意直冒,眼睛瞪如铜铃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