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有些复杂,他本来是想过来跟她道别的。
明日一早,他就要前去投奔骆大将军麾下了。此后,可能很不容易见到她。
可没想到,让他看见……床榻上两个纠缠的人影。这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算了。”少年的眉头舒展,双手作枕,走在长廊里,看着云开月明,心里舒坦了许多,“就当是有缘无分吧,强求不得。我秦鱼,怎可困顿于男女之情。”
陶桃沐身完,自觉的挪到最里面去。来月事,心情总是不好。碰也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想了一夜,那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是秦鱼吗?
次日,她有些头疼的起身。屋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桌上摆着冒烟的红糖水。
“一定是景爷为我准备的。”陶桃就知晓他无微不至,她正想端碗时。
忽然门外头大声道:“不好了姑娘!”
只见阿阮慌慌张张,脸上挂着泪水的闯了进来。
平日里,这个丫头是最镇定的。就是因为她聪明会做事,才会一直留在身边。
“怎么了阿阮?”陶桃拿出帕子,要为她擦拭眼泪。
阿阮泪如雨下,带着哭腔的恳求道:“王爷要把少爷送去骆大将军那里从军……姑娘不是说,王爷答应少爷跟在姑娘身边学医吗?怎的说反悔就反悔了。”
她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她不该这么说。
可是姑娘并非是那等自视甚高的女人。
“什么?”陶桃的秀脸微变,立刻将阿阮带起身,提裙就出了房间。
一路疾步的赶到府门口,正见秦鱼要翻身上马,他今日穿着一身深蓝的衣袍,外披着赤红色的披风,随风拂动猎猎作响。
“慢着!”她开口唤道。
几步走上跟前,来到马儿的旁边,她看着面前的少年。
秦鱼的头发利索的高高扎起,他的斜分头发随风拂动,脸上带着一丝邪气。
他笑着牵住马缰,一手摸着马儿的鬃毛,“现在才过来送我啊,我差点就走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阿阮哭成了个泪人儿,死死咬唇站在一旁掉泪。
秦鱼探头,注意到陶桃身后的阿阮,松开马缰让小厮牵着,他走过去,捏了捏阿阮的脸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没事的。”他顺便攫了下她的下巴,“我会平安回来的。”
阿阮只是哭,满眼红红的含泪。
“少爷……奴婢不舍得你走。奴婢去求王爷,求王爷不让你走,好不好。”她哭得梨花带雨,泪光闪动的看着他。
秦鱼只是挑唇一笑,什么都没说。
他转过身去,优哉游哉的踱到陶桃的面前,“我长兄,是为了我好。他是想让我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想让我建功立业,而不是成天围在女人身边转。”
陶桃坦然的看着他,这副仍旧不羁的模样。
饶是如此,他真的想去么?
“建功立业,暂且是一回事。我且问你。”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阿阮,顿了顿,看着秦鱼道:“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只是为了顺从你长兄的决定。”
不管做任何事,陶桃都希望他依旧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少年。
秦鱼脊背僵硬。
他顿了顿,走回到马旁,看了眼手上握着的马缰。
从今往后,可能得带着它穿梭刀枪剑雨了。
“一开始,是我被迫做的决定。”他静默了一会儿,指腹摩挲着缰绳,“后来,我想了一整夜。我秦鱼空有一身的本事,聪明的头脑,却无处伸展。岂不可惜?”
秦鱼笑着,眼睛清亮,波光粼粼。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杂质,清澈又纯粹的看着她,笑说:“你该为我感到高兴。谢谢你,亲自过来送我。”
陶桃缓缓颔首。
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他得自己走。
“好了。我要走了。”秦鱼一扯马缰,翻身上马,两腿夹肚,好不快活,风吹动他的斜分与披风,他笑眯眯的说:“等我建功立业的好消息吧!敕——”
马蹄轻踏,扬尘而去。
少年驰骋在马儿上,随风拂动,眉鬓纷飞。
陶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道:“他注定,是活在马背上的少年。”
快活,恣意。
阿阮渐渐止了哭声,少爷连最后一眼,都不肯给她。在他的心里,她或许,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小丫环吧……
“阿阮。镇上那边怎么样了?”陶桃回过头来。
几家铺子已经成功买下,要装潢就得一起装潢。到时候四通八达,铺子开起来了互相照应生意。
给阿开他们的分成钱,她自然也是照顾一些的。雇他们来当她的掌柜,她极为放心。
阿阮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恢复了自然,通秉道:“姑娘,奴婢已经安排人去接他们过来了。想必三日之后就能到了。”
陶桃沉吟,正好趁着三日之内,把东西都安排稳妥。
“府上的厢房,可拾掇好了?”
“姑娘放心,已经收拾出几间了。”阿阮说道。
陶桃细细想想,往回走去。她边想,边说道:“还有老掌柜药田的事,查清楚了么。”
她不傻,不会白白就为了点分成的钱,帮人家做嫁衣,运营药铺。
药铺她已经改造成医馆。等医馆生意好起来,她就用高价彻底买下医馆,成为她真正自己的东西。
阿阮就在后头紧紧跟着,说道:“的确是药田,并非药厂进的货。药田总共几十亩,分布在城郊东西两处,药铺里的药材那里都有,很是齐全。若没有的,也是从西域商那里供货。”
西域商?陶桃眼睛微动。
说来,自从那一次给了西域商蛇菰,桃金娘以后,再没什么往来。
“宫里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她忽的问询。
阿阮疑惑,也不多问,只说道:“皇贵妃的生辰就要到了,介时会举行宫宴。王爷会带着姑娘一起去的。”
说来,这进宫穿戴的衣裙还未准备好。阿阮拍了下脑袋,得立刻准备好合适的衣装才行。
陶桃满意的点头,这就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想的出神,迎面她撞到了人,才出了神。宋景行顺势勾唇,将她搂住怀中。
“在想什么?”他昨夜虽未得兴,可搂着她睡了一夜,也是滋味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