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承认自己有点心慌的自欺欺人:“怎么说呢?我想着赶紧去爬上山顶找他,我多么希望他会躲在某块巨壁岩石之后,然后在我慌慌张张寻找它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淘气的忽然跳出来吓我一跳,可是山顶也没有,我甚至翻遍了每1块巨石的后面,我只好向下山边喊边找,把那一带山顶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即使已经时隔好几个月时间能治愈一切,但周宁却觉得自己始终放不下那种心结,直到现在叙述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感觉到心脏比平时跳动的更加有力,脉搏也更加强烈,咚咚咚的撞着喉咙眼儿,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又返回身顺着来时的路往下找找呀找,当时那个场景他永远无法忘记,她找到了!
川原堂木安静的躺在那儿,躺在我第一次喊他的地方,下面不远的一处石壁上,那儿被树挡住了,站在上方也看不见,要走到跟前才能够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就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头枕在1块石头上,手松开了,手里的花零零散散的洒落在身边。
小时候看那些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以为睡美人只会是传说中的假象,但真正看到的时候会抛去性别的意识,自动锁定为自己的朋友,也如同这般美好起先。周宁以为他只是在睡觉的模样,喊了几声之后无人回应她,这才被吓到了。
与童话故事里不同的是,当时的周宁才初中快毕业,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初中生,哪见过这种大场面?就算现在见到这种场面,似乎也会惊慌失措,大过于沉着冷静的应对。毕竟,跟童话故事里的不同,人真正离开的时候,不是有个王子就能够吻醒他的。
但是周宁的语气似乎还在侃侃的叙述着,并没有多大的波动:“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喊他的名字,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我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后我在侧方的石头上看到了血印。”
是的,川原堂木靠近石头一侧的后脑勺,血迹斑斑中将石头不在人一方向的都染红了,让人更加害怕,深山老林里似乎也没有人能够体会到那种无助的感觉,周宁只想到了喊人,喊大人报警之类,几乎在山上也不能够快速实施的事情。
周宁甚至想到了急救科学上讲的人工呼吸,但是只对溺水和噎住或者中暑有用,现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找到能够急救送到医院去的大人。周宁用最快的速度爬到山顶,可是因为他们不是从正道上的山,而是从山的一上来的那一带的山顶上根本就没有人。周宁只好顺着山顶一路跑,一路跑,跑到有游人和小商贩的区域。
周宁手上辛辛苦苦采摘的花朵全部洒落了一地,他也没有发觉出来,他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赶紧找到一个有能力的大人来帮助她。可是越说着周宁的头就越低了,他似乎痛苦的垂下头,已经说不下去了,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当时应该不走那条路就好了。
很多伤害和危险就可以轻松的避免,而不用落下这么沉重的心理阴影。
“的好朋友他……就这么离开这个人世间了吗?”过了好半晌,刘丽丽似乎在试探性的轻声问道他有点害怕,周宁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现在接触死亡未免太过于残忍。
周宁好半天捧着水杯都没有喝下去,随即点了点头,承认道:“一切都太晚了,来不及了,那天之前下了好几天的雨,山上路很滑,不好走,泥泞处比较多,加上我们之前又狂奔了一段时间,我让他当心来着,川原堂木运动圣经访谈体育成绩特别好,他肯定觉得我是把他当成自己一样看,没有把话放在心上,要么就是不小心滑倒了头,有恰巧磕碰在石头上,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想着要爬山,不应该纵容他去走那一条小路”。
往事似乎都已经不堪回首,疼痛的感觉慢慢啃咬着周宁的心脏,他感觉到恶魔的低语,闭上眼的时候,那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人痛苦。
钱峰看着自己平日盛气凌人,高傲的像一只小孔雀似的同桌,此刻正痛苦至极的流露出难过的神情,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怎么会是你的错呢?难道你一直这样想着吗?那你会多么难过?你的朋友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周宁回道:“难道我不应该这样想吗?川原堂木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应该是有声音的,可我竟然只顾着采花采朵的,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还没有察觉,甚至我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但是没有做出响应,我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去乱找去喊人,要是能够早一点发现,也许他就不会走,可我就是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难道这些都不是我的错吗?我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应对紧急情况,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想…”刘莉莉伸出手,按住了周宁。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作为那么小的小孩子,你已经把你能够做到的都去尝试了,这件事不能够怪你!”
周宁毅然决然的轻轻推开了刘莉莉,扶住她肩膀的手说道:“并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可能是因为你们并不认识我的朋友才会这么说的,但是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会觉得相关责任都有自己一份责任,这只是一个事故,但在你心里,他永远跟随着你,怎么说你都没有做好作为朋友的那份职责。”
不管怎么说,如果那天不是他的生日,如果那天他们没有相约好一起要爬山,如果他们没有为了占便宜而走那条小道,如果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指责都指向了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甚至于某些时候,周宁会觉得,川原堂木的母亲说的似乎也没有错。
“他的母亲告诉我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而她的儿子也永远不会原谅我”。说完这话的,周宁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作为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人说这种话的时候,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个人害死了我的孩子,这种判断。
刘丽丽马上听出了异端,开始打抱不平:“他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她就没有还是孩子的时候吗?”
确实,以成年人的目光来看,周宁这样的,援救措施确实不够到位,但倘若每个人都还是孩子的时候,又如何能做到十全十美,尽善尽责呢?甚至以同龄人来看,周宁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至少没有抛弃朋友,也没有视若无睹,也没有袖手旁观,而是焦急的寻找救援。
“这个女的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她难道不知道你也很难过,很伤心,而且并不是你的责任啊!”
周宁微笑着摇摇头像是很大年纪的人才会说出的一种话:“我想她是对的,我是不应该被原谅的人。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比失去一个珍贵的儿子,这样的至亲而更痛苦呢,她也承受了非常大的打击,至少孩子的死亡对她是致命的,她应该比我要伤心1000倍10000倍,甚至在我们搬家的时候,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来说,她的神经似乎都有点不正常了,快变得跟祥林嫂似的”。
是想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已经勉勉强强,倘若孩子已经离开,那最后的希望也不复存在,活着的意义又要被重新定论。
钱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同意了周宁的说法:“确实,这么说是挺可怜的。”
如果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周宁觉得这句话就能完美的诠释川原堂木母亲的精神状况。
“是挺可怜的,但也很可怕,我的朋友出事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最害怕的看到的就是邵佳阿姨,害怕邵佳阿姨那种眼神对我说话时阴晴不定的样子,后来好在我们搬家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这种莫名其妙的害怕人跟人之间,如果达到了需要害怕维系感情的程度,那这个邻居基本上就做不成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有重新再见面,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吗?”刘莉莉开口询问道,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天真烂漫一般。可是周宁只是摇摇头,脸上不再有其他多余的表情:“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搬家之后我就没有再回去过,也再没有爬过那座山了,在鹤山这个小城市里,我觉得可能在中心位置。我画了一条南北分界线,搬到北边的这些年里,跟姐姐相依为命,都没有跨过这条线到南边去。”
我的天呐!刘莉莉心中顿时开始岳云鹏JPG的表情包,这好比东德西德一分为二,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