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妹妹的改变,能够过上平稳安定的生活就足以欣慰。
在周颖看来心有灵犀一般,似乎遭遇过同样的进度所以才感同身受,而作为姐姐看到妹妹既希望与时间让她冲淡记忆,又在某时某刻希望利用自己的必生所学让妹妹走出心里的阴霾。
可能过上一两年,周宁渐渐长大了,环境也随之变迁,朋友会变得非常多,五湖四海的人都会愿意和她交朋友他也就能够慢慢摆脱这件事。
地球没有了任何人都会照样自转与公转。
只有周宁自己知道,那座上依然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不是无刻不在叫嚣着,撕扯着她的神经让他一次又一次不得不痛苦的面对对那重复的回忆。
比山更重的是临走时,那个并不知情他们已经搬家的邵家阿姨说的那句话:川原堂木永远不会原谅你,而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周宁深深地觉得,那是一个母亲最绝望的诅咒,是那样的歇斯底里,无可奈何。能听得出的我在心里深深的绝望,以及没有办法再走出来的阴霾。
初中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在周宁上了高中后就变成一个忧郁沉静的少女。
就像五月天在歌词里所说的那样:希望自己变得透明。她时常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生活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与周遭的环境总是有一些隔绝的疏离。像是隔着玻璃片,透明的,坚硬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她是锁在名为回忆的盒子里面的洋娃娃,她不想打破那层鸡蛋的壳,外面人别想进来,她也不想出去。
就这样坚持着,仿佛一切都不能够自如自在。
在那样的世界里,至少最开始的时候他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也懒得为交朋友而付出一些沟通的努力。
她也不喜欢热闹,集体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学校有社团,但是一律不行想去每到周六周日别的学生一起约着三三两两热热闹闹地聚集在乒乓球台,篮球场,或是足球场上兴奋的一起做集体活动时,她总是冷漠旁观的站着。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学校和宿舍的两点一线,甚至这二点的空间都在日益的缩小和固定:学校就是自己的座位,宿舍就是那种可以睡下自己的床。
同时,周宁的成绩倒是一路飘红,在同学中遥遥领先。
早在初中的时候,周宁的成绩就不算差,到了高中之后,介于因为没有人陪伴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认真学习的份上,压根就没有空再做其他的事情,反而这样在分数和成绩方面倒是省了老师和家长的不少心。
很多家长和学生买很多的补脑用品都渴望能够超过它,大家普遍以为它是那种天生会学习的聪明孩子,老师一讲就通关于数学题,理科题能够举一反三,其实成绩只是周宁的无意之得。
很多时候,周宁学习并不是因为喜欢学习,更不是因为自己对于姐姐帮她安排宿舍的责任感,而是她并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学习是能够让他自始自终处于忙碌的唯一方式。
她并不想把心思过多的花于其他的方面,尤其是不好的回忆。
今天早上早读还没有开始,他总是第一个来到班级,看到课桌上有大量的练习题等待解决,想到学习计划表上还有大量的学习任务等待完成,便知道这一天又将有事可做,心里就会比较踏实。
实际上,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她去上一个技术类的学校,早早的学习一门踏实可靠的技术面对社会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他知道,周盈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在姐姐看来,自己就是先天的学习圣体,如果不去高中进行就读,反而会让自己的天分埋没。
周宁感觉自己就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孤独前行的女孩,在修仙的征途上斩妖除魔,学习是她唯一的庇护所,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即使她这样说出口,姐姐也只会称怪道,她太过谦虚。
对于学习成绩的优越,明天她总是闭口不提,像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所想。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让自己如鱼得水,无人打扰,无人问津,只好按部就班的做好每件事情。
不会有新的变动,也不会有新的不一样,每天每一天重复的每一天。
一般一天又一天的过着,仿佛就可以忘记记忆中那不变的梦魇,在睡梦时悄然来至。
可是记忆终究是无法逃避和抹去的。
它就像那地下的岩浆,永远在不为人知的黑暗深处翻滚灼烧,永远在寻找突破口,一旦喷涌而出,地面上苦心搭建的一切虚假表象,都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而这样的事件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又一次。
早在小学时代六年级毕业时的特殊传统里,周宁便记得每一个毕业的时候,老师都会让学生们写一篇文章,尤其是有关于死亡和爱的证明。
小学作文只有400字左右,老师会要求大家写下一个痛彻心扉的故事,在某一个季节游玩时,你和你所有的家人坐在一起,你们在湖上荡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可是风浪越来越大,止不住让人需要返航。
龙卷风袭来,每一个人都咬紧了牙关,可是风浪真的太大了,你需要依次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为了你能够活下去,依次离开你的小船。
死亡这种沉重的话题,对于小学生来说,实在是过于厚重,乃至于很多学生在写的时候已经潸然泪下。
船上的人依自有你的爷爷奶奶,你的父母总共五个人,你要决定好前四个人依次下船的顺序。
所有孩子都写的眼泪滚滚,只有周宁不为所以然。
外公外婆走得很早,那就提前下去吧。再者是自己的,父母了,母亲是一个游手好闲好赌的女人,不要也罢下去吧,再然后是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走的很早,但是在他心目中依旧是有分量的人,所以父亲最后一个走就好了。
还好没有加上自己的姐姐,如果姐姐在的话,肯定会是姐姐最后一个走。
别的孩子都已经快写哭了,只有周盈一副酣畅淋漓的样子,让人心生奇怪,这孩子到底是多心大,还是压根就没有读懂题目呢?
上高中第一节语文课的那一天,简短的自我介绍后语文课上老师让写一篇关于人的作文,也是现在这样的天气,阳光明媚的刺眼,微风徐徐吹过,却丝毫感觉不到凉爽,只有闷闷的燥热。
周宁靠窗坐着,南边是一堵墙,过于刺眼的太阳反射在桌子上,让他看不清卷子上的字迹。她站起身来,教室的窗帘,因为燥热的原因,窗户并未关严。
一阵风忽然轻飘飘的吹过来,窗帘像已经发酵好的馒头似的,忽然撑起来鼓鼓囊囊,一下一下的拍打到她的脸上。
那间,周宁仿佛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明亮而炫光的世界中,那亮白亮白的光线晃的他睁不开眼睛,天花板好像悬空在天空之上,如同那天早上他和川原堂目向着那座山走去的时候,抬头望向,山顶上那天光大亮。山林树木仿佛具有了神性的光辉,站在最顶端,凝望渺小的人类,呼之欲出的是那无法不去敬畏的自然情感。
他站在窗外,险些快要掉下去的地方,望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真正的山神来,让自己通透,窗帘因为风的惯性又重新落下去,周宁回到阴凉的室内,但是记忆的闸门已经被轰然开启,那些往事画面和声音汹涌而至,令她不能自己。
所以说老师还在讲台上说的喋喋不休的话,周莹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进去,听一半丢一半在草稿纸上,大人的写下:记我熟悉的一个人。
除了川原,她实在记不起别人了。
是周宁不想重树当年爬山的事件,也不想让人知道川原棠木的名字,通篇只是用“他”描述这个人曾经最好的朋友变成了第三人称单数,即使她知道这样的作业也只会由学委重新批改,甚至都不会出现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但是他总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对那件事只字未提,这篇作文被他写成了一封怨在给天国的川原木的信一样。
是她第一次给他写信,回忆了过去,那个小区大院,他们的父母,他们之间的友谊,写下两个人共处那些闪亮的日子,写下他对他的无尽思念与祝福。文章的后半部分着重写了他的自责,懊悔和愧疚,祈祷川原堂木的原谅。
仿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历历在目的,很多时候都是活泼好动的川原堂木,在她的前面嬉笑跑闹,蹦跳着她跟在后面一个劲的追着。
自从他走后,我的心就一直想在黑暗的海上漂浮,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
。亲爱的朋友,你肯定不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这一切他都不再知晓。
只有得到他的原谅,我的世界才能够看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