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不等孟潇雨做出新一轮的举动,屋里又传来那句:“我倒是看你往哪儿躲?”接着又是拖鞋,一身怕的打在墙上还是地面上的声音,孟潇雨听出来是老妇人的声音,就稍微定了定神想象着要不要去看看这个有些强壮的女士,她在跟谁凶狠。
孟潇雨轻手轻脚的摸到门边,慢慢的探头,从虚掩的门缝里向里面张望,老妇人正左手握着苍蝇拍有力的挥舞着,啪啪的打在墙壁或者桌面上,一只只苍蝇应声而亡,可怜的小苍蝇哪里逃得过这样巨大的拍掌,没打死一只女人就伸出右手把尸体揪下来,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白纸上,一句句整齐排开,像是供人观赏似的。
这么巨大的阵仗,孟潇雨看到心惊肉跳,两腿发软,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前一窜,就把门撞的大开,老妇人吃了一惊,转头盯着孟潇雨看苍蝇拍,就举在半空中,像是要朝孟潇雨打来似的,只一瞬间,老妇人连忙回过头去,把桌上的白纸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见孟潇雨还愣在门口就说道:“还不快关门,把苍蝇都快放进来了,又要重新打,该死的!”
孟潇雨在门口短暂的停留,因为他不知道最后那三个字,该死的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苍蝇说的?说完,老夫人就扔下了苍蝇拍,走进了厨房里,孟小雨转身关上门,突然觉得有点害怕。老夫人孟小雨在客厅干巴巴的站了一会儿,很有逃走的冲动,但是一想到自己是来拯救这个女人的,就稳住了脚跟,鼓足勇气来到厨房的门口。
老妇人正在摘菜洗菜,她似乎总是喜欢用左手揪断菜根,非常有利,像是掐断某个柔韧度很高的经脉,非常干净利索。孟小雨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知道还是老妇人先开口了,但是他并没有看孟小雨,而是低头麻利的继续摘菜说道:“你来找徐冰洁吗?她不在,什么时候回来也没准信。”
孟潇语定了定神在心中给自己强行打气,说道:“不是的,我是来找你的”。
听完这句话,老夫人一下子把头抬得很高,望着孟小雨,孟小雨很害怕他的眼神,那的老大仿佛就快要蹦出眼眶似的,连忙低下头胆怯的小声说道:“你,你是他的保姆吗?”老太太一边说着话,一边麻利的已经清洗完所有的菜,站起来放到水池子边,准备下一步的工序。王中偷闲的说道:“你想说什么?”
孟小雨鼓足勇气的说道:“我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他是杀人犯我想叫你小心……”
听完直言,老夫人突然放下手中的菜,冲到孟小雨面前,用左手一把揪住孟小雨的衣领,差点儿把孟小雨提起来了,老太太凶狠的瞪着孟小雨的脸说道:“谁,是谁告诉你的?”
孟小雨被吓得紧张起来,都快结巴了:“是,是我们的老师,还说他专门杀女人,我想你也是女人……”结果老夫人狠狠的把孟潇语推开,骂了一句:“混蛋东西!”
孟潇雨后退三步,到了客厅中央,孟潇雨的后背撞在沙发的靠背上,沙发歪出一截,孟潇雨才踢踏着站稳,但是老妇人并没有理自己到水池边洗菜去了,莫小雨准备把沙发扶正,然后离开,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那个叫徐冰洁的男人回来了,莫潇雨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呆立的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着男人秀长的双腿,胯下摩托车向门口走来。
正当孟小雨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夫人突然从后面拍了一下孟潇雨的肩膀,说道:“听着傻姑娘,你什么也没说,你是来找他玩的,懂吗?”
孟潇雨来不及回应,徐冰洁已经进屋了。男人看见孟潇雨也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解的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没有做声,举着两只水灵灵的手转身走进厨房去了。
孟小雨连忙说道:“我,我是来找你玩的。”这话一出口,孟潇雨就觉得可笑至极,因为就在昨天,孟潇雨还告诉自己,永远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徐冰洁,而今天,他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并且不打自招,一般像是被捉奸的小三在水深火热中的丈夫似的。
徐冰洁的脸上似乎飘过一丝笑意,说道:“那真是不凑巧了,我有点事情要马上出去,不过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孟潇雨连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坐车的。”
徐冰洁没说什么敬礼物,一会儿就出来了,冲着厨房喊道:“我不在家吃饭,你自己吃,少弄点菜。”说完就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回头望着孟潇雨问道:“真的不要我送送你么?”
孟潇雨使劲的点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徐冰姐,这才出门发动车跑得远远的了,孟小雨似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向老妇人告辞逃也似的,跑出人家的家门,看来这个老妇人是不用自己去拯救的。孟小雨决定还是自己先拯救自己吧,那种腕力的老妇人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孟潇雨急匆匆地赶回家,父亲刚吃完晚饭,还坐在饭桌边放下碗,用筷子夹着最后一口菜。这是这个男人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吃完饭总是要补上一口咸菜,好像不这样就不算真正的完事。父亲节,孟小雨哐的推门闯进来,就张大嘴巴望着孟小雨,让菜停在口里,那半天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的样子,淡淡的骂了句:“鬼追上你了吗?”
孟潇雨尽量让自己的呼吸慢下来,吞了吞口水说道:“好饿,我饿了,真的饿慌了”。孟潇雨妄图以这样的方式就可以演示过去,然后自己盛了一大碗饭,歪头苦吃起来,但是父亲并没有离开,倒了半碗水,坐在桌边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一边盯着孟潇雨的脸看,孟潇雨尽量不去看他,因为孟潇雨知道父亲只要专门看着自己,就肯定有话要说了,果然不出所料,父亲把半碗开水呲溜,喝完之后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就没什么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正在吃饭的孟潇雨差点哽咽住了,连忙抬起头用筷子不停的倒碗,这是父亲教自己的,说这样就可以把喉咙倒顺,喉咙是倒顺了,可是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瞪着眼巴巴的望着父亲。
好了,这下又惹人不满了,父亲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莫小雨浑身一哆嗦,碗掉在地上,幸好没有翻饭菜,都还好好的:“捣个鬼呀,三尺厚的碗也快被你捣穿了。”
父亲似乎是在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他豁的站起来,手高高扬起,隔着桌子,也能将孟潇雨落个正着。孟潇雨连忙扔掉筷子,用双手护住脑袋。可是此时此刻,父亲却没有下重手,只是吓唬人,随后手变成了指针,不停的戳着孟潇语的头说道:“你呀,你看不出来,你心里还挺能装饰的呢,你不告诉我,我也都知道了。你们房老师特地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现在跟一个不三不四的杀人犯在一起鬼混。那可是社会上的人,你胆子可真不小啊,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命呢,我告诉你,你怎么混,我可一点都管不着。但是只有一个要求,你别带到家里来,带到家里来,我就弄死你,听到没有?”
父亲的声音末尾非常的高亢,导致孟潇雨一边害怕的直哆嗦,一边点着头。
“现在还给你一个机会,老实交代,你快说,昨天送你回家的人是谁?”父亲越说气型越大,一下子冲到孟潇雨面前,一巴掌呼在孟潇雨的头上,“别给我装模作样的,以为我是瞎子吗?”孟潇雨身子一歪,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直接支撑地面,孟小雨摔坐在地上,不敢动,仰望着父亲,手上只能拼命的捂着被打疼的头顶说道:“是他,是他非要送我回家的……”
说完这句话,孟潇已经悲惨的发现,现在的自己,比起之前的自己还多了结巴这一额外的技能,结果父亲飞起一脚踢到椅子,椅子撞到莫小雨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父亲的语气高亢嘹亮,丝毫不减喘着粗气说道:“你还说不带他来家里,你已经带过来了!”
孟潇语还来不及解释,父亲又踹了一脚椅子,孟潇语的脸,接二连三的又撞了一次,孟小雨刺痛的抱住了自己的脸,带着呜咽的声音说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孟潇雨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哭声,让疼痛一阵一阵,从嗓子眼里面生吞下去,父亲大概是把脚踢疼了,突然的休战一颠一颠的进屋去了,孟潇雨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在爬,手指一摸是血,孟潇雨估计父亲一时半会儿不会在出来打自己了,就站起来去卫生间洗脸,对着镜子,孟潇雨看见额头肿起一大块乌青血,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还好莫小雨只是想清洗一下,用毛巾轻轻按了按血,先是直流,最后还是慢慢的停住了。
孟小雨躺回到床上,觉得头开始发晕,天旋地转的,这倒没什么,正好眼睛一闭,摇摇晃晃,睡个好觉。可是问题是一觉醒来,额头的肿包还不见小血,是没了多出一块紫色的淤青。50米之外,准能一眼看出来,这是孟潇雨最担新的,一定有成批的同学等着看热闹。孟潇雨实际上宁愿被漠视,也不想被恶意的取笑。
可是不管怎么想,第二天的学还是要上的早早的,第二天一来,孟小雨就在离校门100米外的地方停住了,看见成群结队的学生们走进校园,开始崭新的一天,美好的校园生活,心里就开始往后退却了,就在这时,身后一阵说笑声,陈凯和几个死党正走过来,孟潇雨吓得让到路边背对着他们,等待着他们一阵风似的刮过去。
还好没有人看见自己的额头,孟潇雨连忙转到一棵大梧桐树到后面躲起来,伸着头往前望,似乎几个人还有回头,望着指向自己,孟小雨又连忙把头像缩头乌龟似的缩回去,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咚咚乱跳了好一阵子,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向前的勇气了。
路上的脚步声渐渐西朗了,远处传来上课的音乐铃声,孟潇雨离开梧桐树,开始奔跑,朝着学校相反的方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逃学了。孟潇雨心里并不太忐忑,等跑到大街上时,觉得安全多了,就放慢了脚步。孟潇也觉得自己也得考虑住在哪里,要度过整整一天的时间。
孟潇雨首先想到的是风驰以前带自己去过的废旧厂房,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现在想来都怪当时自己太过心高气傲,还说那些是破铜烂铁,孟潇雨不由自主的往那边晃荡,一边想着陈凯,现在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风池不在了,可是风池现在又到哪里去呢?他会不会也在外面?像徐冰洁一样晃荡着,会不会也就在那个旧厂房里等待着?……
想到此,梦消雨的脚步就加快了,可是事实太出乎意料,也远超于自己的想象。远远的孟小雨就停住了,望着原来的厂房,已经灰飞烟灭,消失不见。挖土机和铲车的声音轰鸣,一座座高楼正在那建起,已经建了半截,浑身包满了绿色的安全网。
孟小月只好回头望向没有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觉竟然转到了那段残缺的围墙上边,太阳已经很高了,照着脖子疼痛难忍,莫小雨用手轻轻的护住额头上的包,小心翼翼的摸到缺口处,试探性的往里面张望,可以断定的这风是肯定不会在这里了。孟潇雨心里清楚的很,但是又莫名其妙的一种心灵感应,就是希望那个人还在。
虚无缥缈的希望,当然是没有的。围墙背后,除了一片阴影,几乎什么也没有。不过,孟潇雨还算是有收获的,那片阴影真是孟潇雨响亮的好去处。孟潇雨快步钻进去,顿时感觉浑身通透凉爽了许多,地上长满了杂草,不好坐下,莫笑宇就扶着墙,站着望着阴影的边沿,想把它看成一个什么样的形状。
观察了好半天,孟潇也觉得他似乎什么也不像,就在这时,孟潇雨倒是看到了旁边有一洼脏水阴影,刚好投射到水面边,有几棵树枝还丢在水边。莫小雨想起来同学们就是用这些树枝往自己身上浇脏水,就不由自主的慢慢走过去,蹲下来双手想去拿一根树枝,那根树枝的枝叶已经被埋到泥水里,像是生了根。
孟潇雨用力往上拔,突然弹出水面,带着一片脏水,有些似乎已经滴到了自己的头发和身上,莫小雨感觉到那微小的冰凉有点生气,使劲一打水面又激起一阵水花,再一甩脏水,跳出老远的距离,孟小雨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工作,觉得很解气,他的眼前似乎甚至幻想出一些人的面孔,穆潇雨为了报复他们,狠狠的往他们脸上甩脏水,一直甩莫笑宇正,玩得起劲,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摩托声,冲到自己的身后,又熄灭了一阵脚步,声响起,孟潇雨浑身相应,扔掉树枝扭头。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空中接触,扭头后望见的只有那一身黑衣服,还戴着墨镜,正一步步逼到自己面前。孟小雨一下子弹了起来,想跑无路,只能躲到围墙的阴影下,徐冰洁取下墨镜,用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伤疤,淡淡的问道:“为什么会害怕我?”
孟潇也赶紧解释道:“你你,你是杀人犯,我,我……”按道理来说,孟小雨本来不应该告诉他的,可是孟小雨已经被许冰洁吓成了一个糊涂蛋似的,傻子问啥说啥了。
“谁告诉你的?”
“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都这样说的,你就相信了吗?”徐冰洁突然怒吼起来,吓到孟笑雨背后直直的撞着围墙,孟笑雨贴着围墙,尽量让自己站稳,但眼神却透露出惊恐的眼神说道:“我真的害怕……”
“我知道你怕我杀了你,对吗?就算你是对的,但你无法逃避,对不对?走,跟我走吧。”徐冰洁戴上墨镜重新转身往路上走,并抽孟潇雨挥了一下手,孟潇雨没有动眼睛,望着水洼那边有一条路可以走,可以逃跑,但是显然徐冰洁已经看出了孟潇雨所有的心理活动停住了脚步,指着水洼说:“你别想跑了,你跑了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发誓你永远不会翻身了。”
孟潇雨显然是被他吓到了,腿僵直的站着,徐冰洁过来拉住孟小雨的手,三拖两扯就到了摩托车上。
孟潇雨不敢做过多的挣扎,车开起来似乎更危险,孟潇雨只能死死的抓住许冰洁的衣服,像要给她扯掉一层皮似的,车到了徐冰洁的家门口,依旧是她下车,然后一只手拉着孟潇语,一只手掏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