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样的行为在孙韵涵看来极为的正常,因为没有人会不想参加演出,如此抛头露面的机会,谁想错过呢?当然,孟潇雨没有做出任何反对的表示,对于孟潇雨来说,反对一件事情是极其困难,极其需要勇气的,哪怕这个主动权掌握在孟小雨手中,长久以来,孟小雨的生活中只有接受,接受再接受,所以即使再痛苦,再难过,穆向宇都没有推辞过,何况现在降临的还是一件令人人羡慕的美差呢?
孟潇雨默默的低下头,静静的看着桌子上的纸,黑白分明的字,歌词中写道:“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就在那一瞬间,短暂的却有各种心绪涌上一种莫大的感动,徘徊在心脏周围,孟潇雨只觉得血往上涌,脸发热,眼发潮,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歌词给自己带来的强大震撼力量,还是说因为感觉到孙韵涵的善意而觉得自己能够和周围的人相处,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激动,翁潇雨假装咳嗽了几声,偷眼看看四周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孟潇雨放心的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歌词,想重新找回那一份感动,可是没有成功,一阵嘈杂,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毛小鱼抬头望过去,只见风驰正把孙韵涵给他的歌词揉成一团,不慌不忙的弯腰擦了擦鞋上的泥土,然后一抬手,一个打篮球似的准确抛物线姿势,重重地抛出了窗外那张写满歌词的纸张,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抛出了这个教室。孙含韵气得满面通红,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给你纸,你却不领情,你到时候怎么记歌词?”
风驰举起,右手轻轻拍拍脑袋,假装思索了一阵,引得大家发笑之后才光明正大手一摆说道:“我这叫物尽其用,我认为这张纸软硬适中,揉成团团张力大摩擦力也大,擦鞋是最合适的。”大家又是周围一阵哄笑,孙含韵可笑不出来,她严肃地说道:“让你参加合唱演示。班主任,刘老师的意思。难道你就这样不知好歹?非要胡作非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吗?”
这话明明是质问风池的,然而孟潇雨却觉得这话也在diss自己,她不由自主的脸涨的更红了。
哪知道风驰挥挥手向驱赶,一只苍蝇一样,然后然而用那种吊儿郎当无所谓的腔调说道:“错大错特错人非草木,谁不知好歹就麻烦您这个刚上任的文艺委员转告刘老师,说他的美意我心领了。”
孙韵涵一跺脚,转身跑出了教室,风驰若无其事的收好书包,然后大摇大摆的单个肩膀背着走了,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孟潇雨只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直跳,一方面他不知道是该憎恨风驰的痞里痞气还是佩服他的勇气,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孟潇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像他一样拒绝孙韵涵,否则孙韵涵如果问一句:“你这人什么态度?”
那孟潇与鄙人哑口无言,成为众人的笑柄。
是的,他是后遗症,他不应该有态度的,他所要做的就是符合那些德高望重,有权有势在班上担任小干部的人,听他们指令,就像羊群应该听从牧羊犬的引导一样,牧肖鱼疑为孙韵涵会把刘老师叫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孙颖涵一个人走进教室,脸色也好多了,也没有砌成猪肝色,仿佛调节的10分到位,像一个表情管理非常OK的爱豆。
孙韵涵站在教室面前宣布着:“今天的时间不早了,从明天起参加合唱的同学可以利用课外活动时间,我们一起到礼堂厅1楼去练歌。”
说完,孙韵涵就径直回到了座位上,开始收拾书包。孟潇雨以为他会对自己说点什么,类似于鼓励啊,约定时间别忘记之类的话,可是没有孙韵涵马不停蹄的收拾好书包,背着就直接走了,像往常一样,没有道别,仿佛今天发歌词说些鼓励的话,也不过是完成任务一般仓促。
孟潇雨小心翼翼地将歌词单折叠起来,放进书包,然后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回家的路已经被夕阳铺满,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正如孟潇雨此刻的思绪,他一边顺着金子般的小路往前走,一边回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新鲜往事,夕阳映红了天边红丹丹的黄黄的,像是一碗100%筋道的番茄炒蛋。
孟潇雨不得不想到,无论如何,从孙雨涵给自己发歌单的那一起,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因为那些都是前所未有的,孟潇雨很想感谢自己的同桌,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也想一并谢过,那就是刘老师,孟潇雨可以肯定的是,即使自己再怎么笨,再怎么不会想,那也100%能够肯定是刘老师让我己参加合唱的,他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师。
起码和自己的上一任班主任相比,孟孝义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个姓刘的新人,他总能注意到一些被人忽略的人,一些后进生,一些给班级拖后腿,被其他老师忽略的人,比如说孟潇雨,还比如说风驰,只不过风驰并不领情。
当然还有老师送的那一本《简爱》是自己这辈子看到的最好的书,不仅百看不厌,还在心中背诵了许多精彩的片段与独白。人们常说,一本书能够改变人的一生梦想,忽然觉得夏洛蒂勃朗特描写的书中情节正在慢慢的改变着自己,具体有什么变化,好像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孟小雨的心情总处在一种激动与快感之中,这是以前从来未拥有过的。这次合唱,假如自己真的能和大家一起站到台上,那必将是又一次激动人心的新体验。孟潇雨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能拖大家的后腿,不能胆怯往前走,一定能走上,舞台和大家手拉手一起唱着同一首歌。
孟潇雨正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前走,突然眼前有一个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孟小雨下意识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风池,他不是早早的就逃出了学校吗?怎么还出现在自己回家的路上?他背着斜挎的书包,嘴里叼着一只香烟,烟雾一吞一吐,显得十分老练。与同龄人有很大的区别。
孟潇雨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脑海里上演的是最近新闻什么流氓地痞跟踪女性,将他们拐至小巷中实施不好的事情,又或者是抢钱抢手机抢钱包之类的无所顾忌的胡作非为,招来警察,所以并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只见风驰不慌不忙地用手从嘴里拔出香烟,长长的吐了一口烟雾,轻烟袅袅升起,掩饰了他的面容,良久,他才说道:“别怕,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朋友?”孟潇雨带着疑惑地练出这两个字,吃惊地说道:“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什么正常的交往,甚至连朋友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啊,沟通交流什么都没有。”
风驰点点头:“你说的对,一点不假,不过我是说只有我能够成为你真正的朋友,你懂吗?”说完,峰驰又猛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孟潇雨被烟呛得咳嗽起来,沉默一会儿说道:“你能把烟灭掉吗?学校的校规规定不让学生抽烟呢。”
没想到平时雷厉风行,看谁都想打两拳,路过的狗都夹着尾巴走的人,居然很快把烟扔到地上,再踩上一脚,等烟彻底熄灭了,风驰才说:“你认为抽烟是一件坏事,对吗?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就没有几个是好东西,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会抽烟。”
这应该是一个不符合时流的冷笑话,风驰以为孟潇雨会笑,可是孟潇雨没有,于是他只好耸耸肩说道:“你刚才跟我聊的是什么来着?校规校规并没有说丑人就要低人一等,可这事实正因如此,所以如果你又是个丑人,又要按学校校规行事,那么你注定就要倒霉。我这样说你不介意吧?”
怎么可能会不介意哪个女孩子会被别人当面说丑?然而欣然道对,我就是丑人,他的话就像钢针一样扎在孟小雨的心尖上,孟小雨很想让风池滚开,可是到嘴边,莫小雨说出口的又却是另一句话:“你拦住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吗?你是你,我是我,你的那1套对我来说更可怕,我宁愿自认倒霉,也不想跟你同流合污,我这样说法你懂吗?”
“挺好的啊,特别好!”风驰满意的耸耸肩说道:“你今天很有勇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样勇气和勇敢的说话,我很高兴,真的,如果你对每个人都能够这样,你就成功了!”
很明显的,孟潇雨愣了一下,为自己的冲动,也为他莫名其妙的赞美,最后只能变成风轻云淡的一生:“谢谢。”甚至这句道谢都有点让人莫名其妙,但孟小雨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平时在班上畏手畏脚,缩头缩脑,像个乌龟似的,巴不得住在自己的壳里,可是看到风池的时候却这样大胆平述的交流,难道只是因为她也觉得在某种层面上风驰跟自己是同类人,自己没有低人一等,而他也正是平起平坐的跟自己说着话吗?
风驰摆摆手,将单肩包往肩膀上拎了拎,说道:“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和你同班,是我的幸运,我总是暗中观察你,以你为坐标,然后我用与你相反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结果我活的比你快乐,你知道我最痛恨的是哪个字吗?那就是完美这两个字,这一个词正在剥夺我们正常生活的权利,现在你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想告诉你什么吧?”
王晓雨呆若木鸡地摇摇头还说:“完美是两个字,不是一个字。”
风驰没有说穆小雨笨,而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眼神里有一种读不出的老人感,他接着说道:“不要参加合唱,不要答应孙韵涵,否则你会付出你意想不到的代价的。”
孟潇语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反问道:“你这是是在威胁我么?”
风池摆摆手,又摆摆头看着孟潇雨的眼神里,似乎又多了几分怜悯:“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这是必然的规律,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孟潇雨还来不及说什么,几个社会青年就骑着山地车冲过来,叉着腿说:“这个天也聊的太长了吧,我们应该走了。”风驰跳上其中一个人的后座,跟他们一起走上路,走出一段距离,他又回头向孟潇语张嘴喊道:“记住,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我们这几个人踏着山地车渐渐远去的身影,孟潇雨觉得心里乱极了,这是他第一次和风驰正面交流和对话,看得出风驰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自己要不要听他的劝告呢?孟潇雨本来就已经觉得很矛盾,很犹豫,何况在自己的同桌孙韵涵的支持下,已经决定参加合唱团,但现在这种情况又让自己不得不再一次犹豫起来。尽管在同学们眼里,风驰是个魔头,是个顽固不化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孟孝宇觉得自己并不害怕,她站在他面前,甚至觉得自己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难道仅仅是因为风驰比自己更丑?班上的人缘更差,所以自己才有了这样的自信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孟潇也觉得自己也未免太可怕了,简直和那些鄙视自己的同学没有任何两样,如果不是这样,那又会是什么呢?类似的问文体在蒙小雨的脑子里还有很多,所幸他并不是一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事者。穆小雨常常对一件事是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就将它放在一边,或者无条件的接受,比如孟小雨的命运,她并不抱怨,她记得下了。蒂勃朗特说过:“我们生来就是要挣扎和受苦的,上帝和耶稣对我们都平等你,我都有一样要承受的命运,那就这样去做吧。”
这似乎就是所有人共同的命运。孟小雨能够感知到共鸣,这是对自己成长以来逆来顺受莫大的恩惠。所以,当孟潇雨再次抬起头来,看见风驰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一个拐弯处,夕阳从那个拐弯处铺设过来,像一套鲜亮的光明地毯,一直铺到自己的脚下,孟小雨的心灵顿时觉得通明而透亮,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将所有的阳光都吸过去。
孟潇雨禁不住沿着阳光的阳光的小路奔跑起来,越跑越快,小径上只留下脚步,哒哒的声音,孟潇雨相信自己能把所有的过去都甩在身后,并且将会以面对风驰一般的勇气面对未来。
第二天上课难免自己正在思绪游走的时候,又被刘老师点了名字,连叫两遍孟潇雨,才意识到刘老师是要求自己回答问题,连忙站起来心里有些慌乱,因为在孟潇雨的客观记忆中,老师几乎没有对自己提问过,他们通常都都是点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回答问题,就算偶尔点到差生,也不会轮到自己,因为所有老师都知道自己有个绰号叫哑巴。
好在刘老师并没有因为孟潇语的失态而生气,他甚至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孟潇雨。
然后继续捧着教科书,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今天正在学习的这篇课文《荷塘月色》是著名散文家朱自清的杰作孟潇雨,你可以说说我们以前还学过他的哪篇文章吗?”
孟潇雨低头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本准备一言不发,等刘老师自我尴尬之后,彼此释怀后,让自己坐下,可又觉得这样对刘老师不够尊重,于是孟潇雨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我不知道。”
全班瞬间哄堂大笑起来,充满了愉快的气氛,只不过这个气氛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牟小雨第一次回答问题,就这样以失败宣告结束。莫小雨很紧张也很沮丧,刘老师也许从此不会再点自己回答问题。
孟潇雨正在生自己的气,就只听见刘老师说:“孟潇雨,你先坐下。”停顿了一会儿,等笑声像尘埃一样落定,刘老师才开口对大家说道:“同学们,这并不好笑,不知道也是一种回答,我们也许已经知道了很多,但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有更多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死亡,比如苦难,又或者是屈辱,谁能说他样样都知道呢?其实我们人类对地球的知道也极为有限,而面对地球之外的宇宙,很多时候人类都会说不知道,所以我们应该也给不知道,以理解,而不是嘲笑。”
刘老师,环顾教室一周,教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有着不同的表情,孟潇雨的心静悄悄的之后,刘老师还说了些什么,莫潇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