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咬了下唇:“我不知道。”
裘袭哼笑一声:“你自个儿种的东西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你那个自生自长的妹妹又怎么能确定长出什么东西呢?”
“可是小语一直是我在照顾,不是,不是自生自长……”
“你照顾她什么?衣食住行顶天了,心里咋想的你能管?”
“二爷,您是说,我以后,要和她断绝……关系?”
裘袭最欣赏的就是温言这股聪明劲儿,话说一半,就能顺藤摸瓜猜出大半。
“断绝这个词儿我不喜欢,显得我多心狠手辣似的。”
温言汗颜。
当年喝酒喝到吐,在大雨里跪着求他,他的心狠手辣她可是体会过的。
他看了温言一眼:“温家这事儿不值一提,你只要不再把她当妹妹就行了。”
多好一苗子,要是折在那女人手上,可就太可惜了。
温言眼里闪过犹豫:“这……”
裘袭不再说话。
温言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她要么答应,要么滚。
小语这次的确做的很过分,自己没有理由再帮她了。裘二爷的意思很明白,不是要她断绝和温语的姐妹关系,而是以后不要再为她所用。
一咬牙,温言点头道:“好,我答应。”
给刚种下的花苗浇了水,温言拍拍手上的泥土,摘下帽子:“管家,它们一定会开花的对吧?”
花期还有几个月,但比花期更久的是人生。
先不说在关家到底会待多久,她总要给自己一点小小的盼头,亲手培育的植物,至少不会辜负自己。
“夫人,只要悉心照料,它们一定能长得很好。”
温言环顾一周,无论是灌木丛还是盆栽,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看来,关临山的这位管家没少花心思。
“这院子里的植物,有没有长得不好的时候?”
管家略微思索:“对于植物来说,气候变化、水源肥料都会影响生长,除了无法避免的恶劣天气,我们多费些心,它们就会用最好的姿态回报你。”
有时候,人还不如植物。
人很容易被欲望吞噬,哪怕姐妹反目,兄弟成仇也在所不惜。而植物不会。或者说,植物根本没有欲望。
在曾经最撑不住的那段时间,温言甚至想出家。
听起来很荒唐,但在经历过绝望的人眼里一点都不可笑。
无欲无求,并非不是好事。
当初要是没有温语这一层顾虑,自己又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呢?也许和现在相差不大,还是肩负重任,还是被所爱之人抛弃;也有可能,是另一种光景?
“德叔,我们回屋吧。”
晚餐时间。
关临山和温言相对而坐,他的眼眸里自带桃花,看得温言尴尬起来。
咳嗽一声,她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关临山的视线不挪半分,仿佛在读取她全部的心思:“你好像变了。不对,你就是变了。”
“是吗?什么地方变了?”
“气质。从前觉得你嘴热心冷,每回都对我笑脸相迎,实际上根本不待见我,现在嘛”关临山摸了摸下巴:“虽然还是不待见我,但好像多了点人情味儿。要是再多点女人味儿,那可就完美了。”
温言淡然:“三爷如此夸奖,我可万万不敢当。”
不是应付他也不是自谦,而是温言现在的那一份平和与从容,是用温语给的伤害换来的。
关临山白她一眼:“你还真是不经夸,得,又变回去了。”
温言撇撇嘴,开始吃饭。
劳动过后的她胃口大开,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关临山看着不停夹菜的温言,眼里的探究越发明显:“你在院子里种了几棵花?”
温言夹起一块排骨:“对。”
在关临山看来,“种花”这种行为,是在给这块地盘打上自己的标记,是在赤裸裸地宣誓主权。
“哟,越来越有女主人的样子了。”
温言差点被骨头噎住:“一时兴趣罢了。”
一点也不意外的反驳。
“温言,承认你是我的女人就这么难?”
我不是你的女人。
这句话温言只敢在心里嘀咕,感受到餐桌四周的气压降低,她可不敢惹怒他,他要是做出什么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
“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做三爷的女人。”
关临山看着一脸假笑的温言,冷冷吐出两个字:“虚伪。”
温言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三爷,你尝尝这个。”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关临山。
关临山夹了一片鱼片:“最近,温语不约你出去逛街吗?”
这不经意的一问,温言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还是撕裂般的痛了一下。
“小语朋友很多,不用我时时陪着。”
“呵,严爵都失踪那么久了,她还有心思四处招摇,别是又有了什么新目标吧!”
往常,关临山的讽刺肯定让温言针锋相对,拐弯抹角地骂他一番。
不过今天,她只说了几个字:“小语不是那种人。”
她没有眉飞色舞地捍卫妹妹的声誉,也没有低眉顺眼地任人嘲讽。
温言想,温语觊觎温家的财产,但她对严爵的感情,不会有假。
为了防止引发矛盾,关临山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后天有个晚宴,到时候你陪我去,礼服我会让人送到家里。”
温言点点头。
佣人们不清楚这两人的恩怨,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关临山和温言,只当是这屋子的男女主人终于重归于好,时常向餐桌上的两人投来暧昧和欣慰的目光。
晚上,关临山还是一如既往地留宿客房。
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异常地好。这个自恋的傲娇公子哥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某一种魅力打动了温言,才让她在后花园里种下象征爱情的玫瑰。
事实上,她在挑选花苗的时候,仅仅是因为玫瑰刚好适合这个季节栽培,并无其他。
躺在床上,温言打开手机,给“守护者”发了条消息:“今天种下几棵玫瑰,希望能如愿开花。”
严爵收到她主动发来的消息,不住勾起嘴角:“喜欢花?买新鲜的花束不是更方便也有更多选择吗?”
“只是想感受亲手栽培的乐趣。”
“等待一树花的盛放,确实比花钱买到已经开放的鲜花要有意思。”
消息发出以后,严爵稍感意外,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个精明的商人了,反而更像追求生活乐趣的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