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擦了手,扯过纸片在桌角一字排开,对着光线仔细对比了下,摇了摇头:
“不好说。肉眼看着像可能是仿的,看着不像也可能是故意伪造的,这得拿显微镜做笔迹分析才知道。”
说完递还给他,随口问道:“这谁写的?”
裴峥没接,把手给推了回去,道:“帮忙鉴定一下?”
顿了顿,才缓缓道:“裴馨竹,我妈。”
柏杨一听这么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刚咬了一口咕咾肉卡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脸都憋成了青紫色,使劲拍着桌子求救。
还是裴峥眼疾手快,上去勒住他的胸腹使劲顶了两下,卡喉的异物飞了出来,柏杨这才得以喘息。
“不错不错,会海姆立克急救术的年轻人……才有前途!表扬你!”
柏杨连忙喝了几口水压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差点噎死,捏着那几张纸片,转而拧头看裴峥:
“等会儿?你妈?……大白天讲鬼故事吓唬谁呢?!”
裴峥看他脸色还没缓过来,笑着揉了下鼻头,扬着下巴说:
“你摸摸腰带上的警徽,坦白说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把鬼挂在嘴上合适吗?”
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兄弟,就当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不是,我说裴少爷,把我当你家跑堂了?”
柏杨将那三个纸片叠成一摞,几根手指夹住,摇了摇说:
“我们是为是人民服务不假,可是人民家后院的私活儿我们可不接啊。”
裴峥不动声色,轻声问:“那我要举报你这个人民公仆在高消费场所吃喝呢?”
柏杨瞪眼:“这可都是你点的。”
“我是被你胁迫的。”裴峥死皮赖脸。
胡搅蛮缠可没人能赢得过裴峥,这小子招多着呢。
毕竟打高中踢球那会儿就一直是他的脚下败将,气势上也是一直被他压着的。
裴峥很坚持,柏杨只好败下阵来。
“行,我找老陈加班帮你看看。着急吗?”
裴峥面色也松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懒散,一副痞子样儿:
“我女朋友跟我闹着呢,你说急不急。”
柏杨可不懂男女之间这些弯弯绕,摆手说:“不,你不着急,三天以后等老陈调休回来再说吧。”
这个钢铁直男,肯定不了解家里有女朋友闹挺是多烧心的事。活了近三十年还情窦未开,柏杨也算个能人了。
“我能给你提个建议吗?”
裴峥冲着他面前的大餐挥了下手,唇角微扬,略带戏谑:
“没发现这是一桌情侣套餐?”
柏杨还未吞下去的饭卡在嘴里,看看眼前的裴峥,再看看桌上的一盘盘摆成爱心形状的菜品。
还有瓶身带着打着蝴蝶结的红酒,桌心跳动的微黄的烛光,包间里舒缓的小提琴声……
柏杨吞了下去,略带吃惊的望着裴峥,小声道:“兄弟,你……是个双啊?我……直男!”
裴峥可无语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
“把你那个提供情报的发小叫过来,聊聊天,喝喝酒,说不定就擦出火花了呢?”
柏杨嗤笑一声,表示跟童麓话不投机半句多,低头继续享受一个人的情侣大餐。
这人就活该孤独终老。
裴峥回身去吧台拎了打包好的餐食,发动车子,往城市另一头的棠樾小馆奔去。
……
裴峥进家时,苏月茉又睡了一觉醒了,身体彻底康复了过来,正在拿着喷水壶给花浇水。
他进厨房把菜品打开装碟,简单微波了一下,两人吃了顿浪漫的晚餐。
裴峥简单说了这次跟柏杨见面的聊到的事儿,说米孝成把资金抽到新橡树养老院的实际目的,也说了港丰撑不到来年年底,让她尽快为脱身做打算。
饭毕,裴峥收拾了餐桌,还亲自把盘子和碗洗干净收好,不让苏月茉沾半点油星。
这不是裴峥第一次给她准备饭,早在高一的时候,他就煮过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暑假两人一起写作业,许明舟过了饭点才打电话说回不来了,让她自己去买个肯德基吃。
裴峥那时候对饮食上很自律,那些带有激素的食物,还有油炸的等一些高油脂的食物都不沾。
他去小超市买了点西红柿和面条,做了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拿着手机翻食谱,把厨房搞得一团狼藉,捧出一碗浓香四溢的面。
那种浓到溢出来的幸福感,让她忽略了那碗煮得烂成一坨的面条是什么味道。
当年那个瘦削得略显单薄的跋扈少年,跟眼前这个身材健硕匀称,成熟稳重的男人又重合了。
而且毫不违和,恰好都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生肖已经走了一轮。
还好没错过。
苏月茉上前搂住裴峥的腰,脸贴在他后背,喃喃的说了句:
“裴峥,我好爱你呀。”
这是她第一次说爱,裴峥听得心头一颤。
裴峥固然心粗,却也知道喜欢和爱还是不同的。
喜欢是件容易的事,要欣赏,要尊重,追求愉悦,不高兴了可以一拍两散。
而爱是浓烈的,深沉的,无法自拔的,甚至是充满磨难的,即使痛苦也愿意委曲求全。
爱,是将各种情绪层层堆叠后的喜欢。
裴峥洗干净手,回身抱她,忽然想起她上次这样投怀送抱,还是两人正式认爱那天。
这个女孩子,真是对厨房有特殊的偏爱。
裴峥拦腰将她抱起来,放在厨房的吧台上,像是挑逗似的,一下间隔着一下吻她。
“除了爱我呢?”
他并不着急,也不一下给太多。
“还有别的吗?”
苏月茉被他吻得脖颈发痒,像是退了的烧又重新找回来似的,方才补充的能量都消弭了,整个人又软成一团棉花,松松垮垮的倒在他怀里。
“嗯?还有别的吗?”裴峥还在问。
“还有……谢谢你。”她断断续续地回。
裴峥环住她的腰,往自己身前一带,两人身体骤然贴在一起,鼻尖相抵,看得见瞳仁中的自己。
“我不要听这个,”
裴峥咬着她的耳朵。重重的,带着霸道和侵略的语气说:
“我要听你……娇、喘。”
苏月茉有点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情境,红着脸,很小声问:
“在。。这里?”
“不喜欢?”裴峥笑得爽朗,语调上扬,极具挑逗。
女孩很快中计,红着脸,小声点头:“嗯……喜欢的。”
窗外月光明亮,隔着纱帘将清辉送了进来,映在两张青春洋溢的面庞上。
两人就在这烟火繁盛之地,尽情娇喘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