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嫣倒是每周都来。
两人每周的对话主题也只是简短的你来我往:
“求我撤诉吗?”
“滚蛋。”
米嫣并不恼,反而笑得开心。
她以猎人自居,猎人最享受的就是征服猎物的过程了。
她转头就让这里的每个嫌犯都知道了,这个神秘的东方人,实际是个猥亵自己妹妹的畜生。
裴峥笑了下,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云淡风轻的说:
“你知道吗,邪恶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那些人每天点完名后,会借着去裴峥监舍上厕所的由头趁机教训这个人一顿。
直到有一天他们群殴他,裴峥将要断气时,他下意识说了那句话。
裴峥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无所谓地笑笑,有些自嘲:
“没想到,是这句话救了我的命。”
往后的日子为难裴峥的人越来越少,可裴峥已经那时已经自暴自弃了,吃很少,睡很少,每天放空自己。
幸好同监舍的Smith是个愚钝憨厚的黑人,每天祈祷的时候,还是坚持帮裴峥一起祷告。
Smith被保释出去前,把存在电话卡里的十美金余额借给裴峥,督促他打了一个国际长途电话。
如果柏杨上课没接电话,或者当做诈骗电话给掐断了,裴峥也就不奢望什么了。
很明显的是,Smith的祈祷管用了,上帝那天站在了裴峥这边。
柏杨联系了他的朋友廖云丞,加上周怡梦收集来的米嫣跟踪和骚扰裴峥的一系列证据,裴峥才无罪释放。
当然,裴峥没把全部实情都告诉她,只是粗略讲了他当年被米嫣陷害入狱,后来又脱困了。
那些她可能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事情,他认为有必要告诉她实情。
希望她能知道,他是清白的,无罪的,她交付的人是干净的,任何形式上都是干净的。
“裴峥,”
苏月茉抚着他的脸,嘴唇轻轻印上他的,轻轻鼓励说:
“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件事,你受苦了。”
其实她林林总总已经听了很多,可听他亲口说出来,能分担他的痛楚,情感上觉得离他更近了一步。
女孩温热的嘴唇一触即开,脸上还残存着刚才亲热过后遗留的娇羞。
裴峥咬了下嘴唇,笑着问:“心疼我?”
苏月茉点了点头:“非常疼。想替你承受。”
“你这疼人的方式也太敷衍了,哥哥教你。”
“知道为什么现在跟你说这件事吗?”裴峥抵着她额头,轻声问。
苏月茉眨了眨眼,大胆猜测:“因为信任我?”
……
次日清晨,天刚微亮,苏月茉感受到身侧的床空了一片。
裴峥在耳边呢喃了几句什么,她没听进去,大脑始终处于疲劳至极的沉睡状态。
一小时后,裴峥跑步回来,她才刚清醒一点。
这回听清了裴峥的嘱咐,让她好好睡一觉,给她留了早饭。
还说他要去考察几个办公室选址,中午回来带她去吃饭。
苏月茉嗯了一声,混沌着又沉沉睡过去。
这一次,她跌进了一个奇怪的梦里。
梦见了裴馨竹。
不同于以前印象中那个温润优雅的女人,梦中人面色乌青,眼圈发黑,眼神冷漠中透着邪恶。
像电视里出现的那种鬼差一样。
裴馨竹的手里沾满了鲜血,还捏着一张死亡证明,上面贴着苏月茉高中时期学生证上的照片。
那个女孩扎着高马尾,没有笑容,眼圈周围一层乌黑,阴森中透着鬼魅的气息。
“茉茉,过来签上你的名字,干妈带你走。” 裴馨竹目光呆滞,生硬地把笔递给她。
苏月茉咬了下干裂的嘴唇,壮着胆子问:“干妈,我们去哪里?”
“一个有很多熟人的地方---天堂。”裴馨竹上前拉住她的手臂,鲜血沾上了她的白色校服。
“不,我不要!” 苏月茉倔强摇头,瑟缩着往后退。
裴馨竹攥住笔,当着她的面,用左手笔走游龙签了个名字。
那个签名……她再熟悉不过了……
那不就是在陵园见过的,一模一样的那个……
裴馨竹冲她伸出手来招揽:“茉茉,签好了。跟我走吧。”
那声音空灵,冰冷,不带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