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裴峥说了正经话，得到了想要的承诺，许明舟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暂时放回了肚子里。
她清了清嗓子，叮嘱说：
“那你们好好相处，有矛盾解决矛盾，不要胡闹。阿姨今天不是针对你，换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裴峥点头，随即笑开了，带着点霸道劲儿：
“您只能针对我，不能换其他人。”
“我们俩错过了十年，我现在给茉茉时间看清我值不值得嫁，只要她想嫁人了，我娶她。”
许明舟惊诧于年轻人的口无遮拦，只觉得他有些轻率，连忙出言提醒：
“你们俩谈婚论嫁还早着呢，现在说不着这个。”
裴峥很执着，望着许明舟和苏昌海，斩钉截铁：
“我这次回老宅入了族谱，就是为了将来娶她。”
许明舟一顿，跟苏昌海对视一眼，往前倾了倾身子，柔声问：
“你回去了？不是还挺麻烦的？”
“还行，不麻烦。”裴峥说。
他们裴家老宅那些奇怪的规矩许明舟还是知道一些的，脸沉了沉，低声问：
“那你是真挨了打了？”
裴峥不语，眼睛直直望着许明舟。
“作孽呀真是！”许明舟拍了大腿，急躁的性格又安耐不住，连珠炮般秃噜了一堆说：
“馨月上次来找我，让我帮着劝你回去，我当时就骂她了。当初撵孩子走的时候招呼都不打，现在让回去还得挨他们打，当我们家孩子没根骨的吗？”
裴峥听着都乐了。
许明舟跟裴馨竹能成为这么多年的朋友，绝对是因为志趣相投，连性格都一样。
换裴馨竹知道裴家长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人移除族谱，搞不好骂得比许明舟还要难听。
裴峥很久不敢去想裴馨竹了，此刻听人这么护着他，乐完以后心里很暖，鼻子也酸酸的，被感动到了。
裴峥轻轻出了一口气，反过来沉声安慰许明舟：
“阿姨，族里也不能为我破坏规矩。万一以后人人犯个错都能找借口，家法不就成了个摆设了？”
裴峥笑得坦荡，对吃过的苦楚毫不介怀，许明舟也只剩心疼了。
“你倒是大度。伤得重不重，擦药了没？”
许明舟听裴馨竹说过，他们执行家法那人的手艺是祖传的，往前倒腾几辈还是在衙门里当过差。
那藤条下去说重就重，能抽断脊骨。
说轻也轻不到哪里去，皮开肉绽是一定的，不痛怎么能管教好后人。
裴峥点头，笑着回身看了苏月茉一眼，满是宠溺：“茉茉给我擦了，快好了。”
苏月茉办事她还是放心的，细致，妥帖，不会出错。
许明舟起了起身，接着问：“那你这是刚从老宅回来？晚饭吃了没？”
裴峥点了点头，笑着说：“吃了。”
墙上的挂钟沉沉撞响12下，已经是凌晨了。
一边的苏昌海已经熬得受不住了，连打了几个哈欠，惹得许明舟也犯起了困。
“都这么晚就别出去吹风了，伤口化脓更麻烦，今晚就在家里睡，你以前留在这里的睡衣都洗过了，我去给你找。”
许明舟起身去客房收拾被褥，路过厨房瞪了苏月茉一眼，目光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有点慈母的样子。
收拾好房间，许明舟和苏昌海都回屋歇下了。
苏月茉端着盘洗好的青提敲了敲他的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屋来，柔声问：“你还吃水果吗？”
女孩子穿着身草莓兔卡通睡衣，乌缎一样的长发垂顺在两侧，飘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纯到极致的欲，勾人魂魄。
裴峥扫了下鼻头，冲她勾了勾手。
苏月茉乖乖委身上前，裴峥扯住手臂裹在怀里，轻轻咬了下耳朵，泄愤似的。
“别！你别闹，”苏月茉缩着脖子躲他，压低了声音，跟偷情似的：“我爸妈就在隔壁呢。”
裴峥也笑着松开了她，捏着她下巴，轻轻戳了一下水嘟嘟的嘴唇，笑问：“那你还敢过来勾引我？”
“谁勾引你了，就想看你一下。”苏月茉红着脸看他，眼睛眨着。
她那里会知道，就这副半明半寐的样子，实在勾人。
裴峥也知道，在人家里不能胡作非为，却又忍不住想亲近她。
他伸手把人抱在腿上，接过葡萄，摘了一颗最大的，剥了皮送到她嘴里。
看着她她嚼完，又伸手接着她吐出的葡萄籽，用纸巾包好了扔进垃圾桶。
就这样喂她吃了几颗，听得隔壁有拖鞋走动的声音，裴峥擦了手，催促她说：
“快去睡觉，明天不是还得约会？”
苏月茉有点恋恋不舍，是因为过了父母这关，心里那点兴奋劲儿一直没过去。
见裴峥脸上有倦意，她嘟了嘟嘴说：“那你也早点睡。”
走到门口，她折回身来，把裴峥的枕头从床头换到了床尾，浅笑着说：
“你头朝这边。”
“这样我们就相当于面对面了。”
说完还踮起脚尖亲了他眉头一下，在他伸手抓人的瞬间，趿着拖鞋飞快逃走了。
人走了，他才反应过来这一晚上都经历了些什么。
这么容易得到长辈的祝福，有点兴奋，想此刻能在海边大喊几声。
屋内的暖气蒸腾得厉害，他推开窗户吹了会儿冷风，直到脸上那滚烫的感觉稍稍减缓了点。
还是没有困意，他踱步在书架前，这里居然还放着他高中那会儿常看的体育杂志。
书页已经发黄，却还是平平整整立在单独的格子里。
他抽出一本杂志翻，封面是2010年世界杯西班牙夺冠的画面。
裴峥记得，那场比赛是在学校对面的烧烤摊看的。
那场比赛踢得胶着，整场下来荷兰队跟西班牙队踢成0：0，到了苏月茉快下晚自习的时间还没结束。
他当时有点着急，起身先去买了零食，刚准备走的时候，看到加时赛里伊涅斯塔攻了一球，西班牙赢了。
裴峥暗骂了一声操。
当年他是荷兰队球迷，因为很喜欢“小飞侠”罗本的盘带突破，熬了90多分钟看到个这，心情别提多沮丧了。
他拎着零食丧丧地往回走，翻墙回去时忘了勘察地形，就被蹲在墙角下的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
那段时间翻墙出去看世界杯的太多，裴峥很荣幸被当做典型，在众目睽睽之下骑在墙头上做了检讨。
当时觉得还挺丢人，现在想想也挺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