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槐花1
君似剑2021-11-23 11:522,473

  穿过一片竹林,前方视野开阔,是一大片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的草地,草地那头有颗火红色的树。

  树是木棉树,花开的正艳,在这温柔的景色里格外的惹眼,树下是沈夫人的长眠之地。

  “娘,勖儿来看您了。”

  今日是三月十九,沈夫人的忌日,只有沈勖一人去了。

  风吹动竹叶,沙沙响,很像有人在耳旁低喃。

  沈勖跪在墓前,放下食盒,伸出手拿掉墓碑四周的几片枯叶,又用衣袖擦拭墓碑上的些许灰尘,微微一笑。

  “是不是想我了,我也很想您呢,想听您叫我勖儿勖儿,过来娘抱抱。”

  拿过旁边的食盒,打开盖子,上面那层放着蜜橘和香梨,下面那层放着桂花糕和莲花酥。

  “以前都是您给我准备我爱吃的,现在勖儿长大了,该孝敬您了,所以我也准备了您爱吃的。”

  沈勖把四个盘子一一摆在墓前,剥开一个蜜橘放进嘴里,道:“很甜。”

  沈夫人怕酸,一点酸的都不吃,每次都是沈渭尝了过后,是甜的才会给她。

  “很抱歉,此次只有我一人来看您。”沈勖看着墓碑,半垂的眼眸,苍白的侧颜,显露出心底的忧伤。

  “爹的生意越做越大,很忙,但他心里一直记着您,您应当知道的。大哥如今是云将军麾下的校尉了,在兖州保卫疆土,所以也没办法来看您,但他也不会忘记。”

  沈勖又微微一笑:“在勖儿心里,您一直未曾离开。”

  “堂兄去年成亲了,是文墨书局楼老板的千金,堂嫂有孕在身,堂兄如今的心思都在生意和家庭上,故而儿子没有告诉他今日是您的忌日,您不会生气对不对?”

  风很大,竹叶哗啦啦的响,木棉花的花瓣,一片接一片的往下掉,很快墓上一片火红。

  看着那些花瓣,沈勖莫名觉得扎眼,伸手将它们全部扫落,又重新跪回墓前。

  “爹说大哥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可大哥一直不肯原谅爹,一直不回来……”沈勖的神情突然有些迷茫。

  沈渭把安宁带回家的那一日,虽然什么都还没有说,但众人已经明白了,有个机灵的丫头当场就喊了老爷夫人请用茶。

  沈钧非常的愤怒,拳头牙齿格格作响,沈勖和白鄯立在一旁默不作声,沈琮看着安宁,表情若有所思。

  沈钧用力拍着桌子,指着安宁,让她滚出沈家,想取代母亲在他们心中的位置,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安宁竟然还笑了,喝着婢女侍奉的茶,漫不经心的说自己以后将会是他们的娘,对长辈说话要客气点。

  沈钧劈手打翻她手中的茶杯,抓住手臂往外拖,扔在院子里,说再不走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安宁当时就哭了,说自己一个无亲无故的弱女子,被人如此羞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后就寻死觅活的,两个丫头拉着她。

  沈家从未这般闹腾,沈钧怒火中烧,威胁她再闹就送进衙门,命丫鬟把她赶出去,回头却迎来沈渭的一个耳光,并要他道歉。

  沈勖看着父亲气的发抖,怕气出个好歹来,让大哥先冷静,听爹的话先道个歉。

  沈琮也不咸不淡的说,叔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还把安宁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别哭了,哭了就不美了。

  沈钧吼道,有什么道理,无非就是耐不住寂寞罢了。找就算了,还找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一看就是狐狸精的样子,迷惑了他的眼睛,长的像如何,长的像母亲就是母亲了吗?

  说完,掀翻了一张桌子,跑出了家门。从那时便不见了人影,连同安心的灵位。

  找了足足一年,才打听到沈钧的消息,当时他还是营里一个守门的小兵。军营的生活特别艰苦,尤其又是云将军的部下,比别的军营还要苦上许多。

  沈钧黑了高了,最重要的是瘦了,眉宇间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少不经事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坚毅。

  不管沈渭怎样说,他都不回家,除非他休了那个女人。

  但安宁已经有了身孕,这是不可能的事。

  沈钧便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一直到现在都未踏进十安县半步。

  “父亲当时也让我劝大哥,我应当是该劝的,但我没有……”沈勖缓缓道,“大哥已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生活,迟早要离开家的,如今他过的很好,不回来也没什么。我……”

  顿了顿:“很羡慕,有时候我也想像大哥那样,离开家,去游历四海,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我不能留下爹一人……”

  沈勖其实挺理解父亲的,也知道他一个人照顾这个大家和生意有多辛苦,此后寒冬腊月有个人暖被窝,漫漫长夜有个人说话,心才不会在疲惫中孤独的沉寂下去。

  初次看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有种母亲回来了的感觉。

  但事实并非如此。

  安宁虽然有着和安心相近的脸庞,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性格。

  安心温柔如水,待人和善。

  安宁易怒,爱斤斤计较,对待下人苛刻严厉,想骂就骂,连十几年的管家,已经如亲人一般的白鄯都看她的脸色做事。

  当然这事白鄯没有告诉老爷,不想给老爷增添烦恼,让下人们都顺从着点她,这个家就和原来一样了。

  安心勤俭持家,一直是沈渭的贤内助,算账的一把好手,织布刺绣做饭什么都会。

  安宁什么都不会,好吃懒做,挥金如土,更别指望她帮父亲的忙了。

  也不知怎么了,沈渭也由着她来,每每看着安宁锦衣华服,与人攀比,沈勖就一阵反感。

  这些也就罢了,她竟然还……

  沈勖摇摇头:“但我做不到,如今爹年纪已经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还要四处奔波,堂兄在经商方面,似乎不太用心,父亲比以前更累了。我本想帮衬着,但父亲不愿,要我考取功名,我知这是他的心愿,定当竭尽全力帮他实现。”

  沈勖叹了一口气,又微微一笑:“娘,勖儿年底就要去京城了,可能这段时间都不能来看您了,请母亲见谅。”

  伸出手去抚摸墓碑,面颊贴了上去:“等到儿子金榜题名,红袍加身,再来跪谢母亲生育之恩。”

  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拿出一只洞箫,神色间有些傲然:“我也会吹箫了呢,爹说我吹的比您还好,我吹给您听。”

  箫声呜呜的响起,是沈夫人在世时常吹的那首《上邪》。

  又磕了三个头,沈勖沿着原路返回,风景很美,他亦没什么事,走的很慢。

  这条路上有座土地庙,土地庙的右侧有颗槐树,第一次见它时还很细很矮,如今已是一颗参天大树了,一窝麻雀还在里面筑了巢。

  枝繁叶茂,白花簇拥,散发出清甜的味道。

  树下有个天然形成的石台,不知何时又多了两块同样平滑的石头,这里便成了过路人的临时歇脚点。

  沈勖觉得石台上的食盒有些眼熟,不仅有食盒还有一个黑色的紫砂壶,壶中央系着一根红丝带,从红丝带的系法沈勖更加确定放这些东西的就是阿宝。

  但他没有看到阿宝的身影,唤了几声无人应,土地庙亦没有人,沈勖以为她又被什么给吸引了,便坐下树下等。

  槐树沙沙的响,槐花时不时的往下落,沈勖捡起一朵,捻在指间观看。

  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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