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一号:“哎呀,这位公子好生厉害,这么年轻就有仨孩子了。”
大婶二号:“俩罢,边上那个十几岁了,不能是他的,可能是兄弟。”
大婶三号:“个个都长的好乖哟,要是我家那个臭小子能有那个小崽子那样好看,我睡着也能笑醒,谢天谢地了。”
路人甲:“我看都不是他的,没一个像呢,说不准是后爹。”
路人乙:“什么后爹,我觉着八成是他媳妇给他带了绿帽子,给野男人养娃呢。”
嘻嘻哈哈……
冥王略施法术小惩。
一个平地摔了跤,吃了一嘴的狗屎,一个走路撞着了铁锅,烫肿了嘴。
便换作别人对着他俩捧腹大笑了。
冥王从来没这么憋屈,这么多余过。
阿宝眼里心里都只有阿勖,就连白无常那个蠢货亦跟着他们笑笑闹闹,冥王完全成了一个被忽视的透明人。
阿宝买什么都要问沈勖,沈勖也要说出一番见解,冥王觉得他小小年纪便卖弄才学,不免显得有些轻狂,心术不正,总是要与他争论,明明自己更有道理,阿宝却总是认为沈勖是对的。
沈勖说可以买就买,沈勖说不要,再喜欢都不要。
“阿勖,这个好看么?”
“阿勖,那个怎么样?”
“阿勖,我的好好吃,你尝尝。”
“阿勖,你的好吃吗?我也要尝尝……”
阿勖,阿勖,阿勖……
冥王的脑子里来回都是那两个字,伴随着阿宝的声音笑脸疯狂旋转,转的冥王头昏脑胀,然后砰的一声如烟花爆开,碎的渣都不剩。
凤南楼一间客房内,白衣男子摇了摇头,看表情甚是惋惜。
“那个阿勖,我都喜欢。”他悠悠叹道,“人长的好看,有礼貌,有学识,有耐心,关键人还贴心,每颗糖炒栗子都剥的干干净净的,我吃那个什么油茶馓子嘴上沾了点油,立刻就用手绢擦干净了,本使者几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身侧的墨衣男子默不作声的把剥好皮的葡萄放到他面前,白衣男子从竹签串起一颗放进嘴里,随口道:“谢谢啊。”
“说真的,我一个男的都忍不住心动……别,别激动,我不是喜欢他。”
墨衣男子盯着他:“你一开始就说了喜欢。”
白衣男子绞尽脑汁的解释:“是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就是,不是有爱的那种,就是单纯的觉着相处舒服……你能理解么?”
墨衣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剥葡萄。白衣男子继续感叹:“这样贴心的一个人是个女人都爱啊,殿下这次可难了。”
指了指水果盘:“扒根香蕉,葡萄有点酸。还有还有,殿下也不知怎么了,要不是我知道他不是人,还以为他丢了魂呢。”
“月老仙君上次不是来了消息,宝宝的姻缘就在沈勖身上,沈勖这般好,殿下彻底没得搞……”
“阎公子,小白,爹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了。”
阿宝一面说一面径直推开了房门。
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抖了抖,然后僵硬不动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跨了一只脚进去的阿宝猛地收回,关门:“我找错房间了。”
片刻后又回来了,望着门牌号自言自语:“没错啊,二零六,难道我刚才眼花了。小白,在么?”
阿宝轻轻敲了两下,门开了,是谢小白那张笑嘻嘻的脸庞。
“宝宝,你找我?”
“小白,我爹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了。”
“好啊。”白无常走了出来,阿宝向里张望,房内空无一人,没有白衣黑衣人,就连阎公子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阎公子呢?”她问。
“哦,他不在。”
“去哪儿了?”
“心情不好,去喝酒了。”
“可我刚刚还看到呢,穿黑衣服那个,不是他么?”阿宝想了想,“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是不是你爹来了?”
“哪有啊,你眼花了罢?”白无常摊开手,“不信进去看看。”
阿宝进去找了一圈,确实没有见到第二个人的影子,仿佛刚才就是她出现了幻觉,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水果皮和两盘空了的糕点盘,半根香蕉,无比震惊:“小白,下午你在街上吃了那么多,这会又吃,还吃的下饭么?”
“吃的下,吃得下。”白无常拉着她往外走,“我都快饿死了。”
阿宝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竟然还是瘪的,忧心忡忡道:“你到底装哪里了?”
白无常笑嘻嘻的关上门,阿宝眉眼更加忧愁:“我也看出来了公子好像心情不好,为什么呀?”
白无常斟酌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你直接问他。”
“……”可真够短的。阿宝咬咬唇:“万一他不告诉我呢。”
“他如果连你都不想说,便没人会知道了。”
阿宝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特别,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莫名的觉得有些不痛快。
阎公子突然另赴约去了,沈渭深表遗憾,卢铁生倒不介意,阎公子脾性怪异,跟他相处浑身难受。
晚餐较中午相对简单清淡,无酒。沈家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每个人安静的吃自己的,“谢小白”吧唧的声音格外响亮。
阿宝悄悄的问沈勖一个人心情不好,旁人应该怎么做能让他开心起来。
沈勖说,这要看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如果因为某件事,那把那件事帮他完成就行。如果没有原因,没有来由的心情不好,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试着谈谈心,出去逛一逛,买一些他爱吃的食物,或许可以。
如果都行不通,那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了。
阿宝哦哦的答应,在心里想了好几个对策,吃完饭时已经胸有成竹了,只等阎公子回来耐心开导即可。
可他还是像上次那般,一直到众人都回房休息了还不见人影。
阿宝的房间在沈渭父子和卢铁生中间,对面又是阎公子和谢小白,很安全,卢铁生不再去守着她,安安心心的回到自己房里,不出片刻便鼾声大作。
阿宝睡不着,她越来越难受,阎公子久久不归,跟镯子说话也没回应,好像突然被人抛弃了,对方还不告诉她为什么。
哭着哭着,阿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睡到半夜被冷醒,手臂麻的不行,油灯还剩微弱的光芒,有气无力的燃烧着。
阿宝推开窗户,漆黑的夜空缀着几颗寒星,一大片的乌云围着钩月翻涌。
这么晚了他应该回来了罢,不知道心情好了没有。如果没有,明日再找他问问。阿宝如斯想着,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直接倒了下去。
翻个身,拉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音音,音音……
我后悔了,你可愿意再回到我身边?
次日,阿宝眼睛有些肿,眼圈还有些乌青,拖着疲惫的身体游魂似的走在最后。
沈勖问她,昨晚是不是开导的不成功,这般颓废。
他那么聪明,一定猜到了阿宝问的那个人是阎公子,阿宝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睡的不好,心情不佳,不想回答,叹口气,摇摇头。
沈勖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他在那里等你呢。”
柳枝轻摆,煦风微漾,梅香幽幽。
如斯宁静,如斯美好。
一切都融进了他那墨一般的眸子里,又在春风似的笑脸上慢慢绽放。
一行人要回十安县了。
沈渭找好了先生,是楼老板的朋友,姓闻,一个年过中旬的秀才。闻先生品行端正,饱读诗书,略有些严厉。原先在乡里教书,现在文墨书局整理书籍,听闻沈渭要高薪聘请他,立刻同意了,恨不得马上收拾包袱就去。
卢铁生为了阿宝这事耽搁了半月的工期,亦恨不得马上回去,只有阿宝一人依依不舍,那头“谢小白”还缠着沈勖,众人耐着性子等他们。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阿宝低着头,手指绞来绞去,眼泪在眼眶打转。
冥王摸摸她脑袋:“我得把那傻小子送回给他爹。”
阿宝点头:“嗯。”伸手擦了擦眼睛。
“别哭。”冥王柔声道,微凉的指腹拂过脸颊:“昨日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你以后心情不好,可以告诉我吗?”阿宝抬起眼皮,小心翼翼道:“即使我不能安慰你,说出来也会好很多,不要憋在心里,不要喝闷酒,对身体不好。”
“好,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告诉你。”冥王勾起了小拇指。“拉钩上吊为证。”
阿宝眯着眼睛道:“不用,我相信你。”转而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再见。”
“我会来看你的,想我了就对它讲话。”冥王抬起她的手腕,露出手镯。
“好,我记得。”
“谢小白。”冥王起身便变了脸色,厉声道:“滚过来。”
“来了。”白无常一刻不敢停,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跟沈勖阿宝挥手:“再见啦哥哥姐姐,不要太想我哦,下次我会跟着阎……哎呀。”
冥王拧着他的耳朵,拖走了。
“你这孩子……”卢铁生看着扑在怀里低声抽泣的不能自已的女儿,只有叹气。
沈渭望着远去的背影,道:“阎公子性格虽高傲冷漠了一点,但对阿宝是真的好,也难怪她如此不舍了。”
“阿宝,我们回家啦。”
阿宝抬头对上沈勖的笑脸,如七月的阳光那般明媚,照着心中每个角落,所有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