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愛被问斩后的一月,梦月便难产而死,她没有和王愛埋在一起,梦父说那样十恶不赦的罪人实在不配。
王愛梦月之子如今已两月大,非常爱笑,不怕生,看到好看的云瑾竟然伸手要抱抱。可是云大人看那嫩嫩软软的小胳膊小腿,实在害怕弄折了,只一笑了之。
梦父说:“这孩子长的像王愛,跟自家闺女倒看不出相似之处。”
两人看着那张胖乎乎的笑脸,似乎看到了王愛憨厚的面容。
祠堂年久失修,祖孙俩所住的地方亦好不到哪里去,但孩子却养的白白胖胖,还专程有奶娘负责照料。孩子用的摇摇车,玩的拨浪鼓,穿的衣服,盖的被子等质量上佳,奶娘吃的亦不错,否则没有那么多的奶水。
云瑾感到很奇怪。
梦父告诉云瑾,每十日会有一个人给他送来衣服银两以及孩子所需的物品,他也问了对方是谁,送东西来的人说:“她说她曾经受过王愛的帮助,听说他们一家的遭遇很是心痛,因某些原因不能出面,只能送些生活物资,尽微薄之力。”
孟尧赶紧问:“他是男是女?”
梦父摇摇头。云瑾摸了摸孩子衣服的面料,看了看面上的绣花,发现衣襟处用杏白色的丝线绣了一轮环云圆月,而且每件衣服都有,包括被子褥子裤脚。
云瑾突然道:“孩子的小名可叫满儿?”
梦父惊讶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该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便求助于那位善人。孩子的名字叫王思亲,小名叫满儿,寓意幸福美满。”他叹了一口气,眼里噙着泪花:“爹娘都没有了,如何能幸福美满。”
云瑾写了一封信让梦父交给前送东西来的人,让他一定要送到那位王愛故人手上。梦父不知他们的目的,警惕的问了一句:“你信里写的什么?”
云瑾微微一笑:“我乃大理寺少卿,审核王愛一案,察觉其中有冤情,我是来替王愛申冤查明真相的。那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这封信是要把她引出来。”
梦父很是震惊:“王愛有冤?什么冤情?”
云瑾淡淡道:“此乃机密,在一切未水落石出前,无可奉告。我听闻王家一家实则都是善人,望老先生不吝相助,还王愛一个清白。”
梦父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手中的信纸,寥寥几句:孩子病重,急需大量银子,望慷慨相助,做牛做马,义不容辞。
大理寺少卿来瑞县,过了三日他竟然才知道,牛知县惊的手趴脚软,又是忙迎接,又是忙准备房间吃食等。见到云瑾那一刻,仿佛见到仙人降临,整个府邸都闪亮了起来。
“下官拜见少卿大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云瑾笑道:“本寺此番本就是秘密前来,未曾想过要惊扰牛大人,却还是惊扰了,是本寺考虑不周,牛大人不要嫌本寺麻烦便是了。”
牛知县忙道:“大人言重了,大人这边请。”
天色将晚,厨房忙成一片。云瑾与牛知府寒暄片刻,便前往敞厅用饭。
饭菜看似简单却暗藏奢靡,就连素菜也做的颇为精巧,尤其是那道奶白色的飞龙汤,滋味鲜美,余香满口。云瑾也只在皇宫的御宴中喝过小小的一碗,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县城里,竟能看到一大盆。
饭后,云瑾问起了王家家产如何处理之事。
牛知县道:“下官亲自点了,现银不足万两,加上商铺里的货,未收回来的债,以及家里值钱的玩物字画,林林总总,共计十一万两。王夫人有遗嘱,全部捐赠妙法寺。不过数额庞大,忘尘大师亦说妙法寺承受不住如此多的香火钱,佛祖会怪罪。下官便拨走一半的数额,用于赈济灾民。”
孟尧哼道:“可是全部都赈济了?”
“当然当然。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王太师爱民如子,所作所为乃是百官的标榜,下官亦铭记在心,时刻提醒着自己。”
孟尧又哼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明日便去查,若扣下一个铜子,本护卫饶不了你。”
云瑾不咸不淡的喊道:“孟尧,不得无礼。”
牛知县擦擦额头的汗,喃喃道:“下官句句属实,不敢撒谎欺骗大人。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这就去出示账本,所有支出一目了然。”
云瑾微笑:“如此甚好,有劳牛大人了。”
“份内之事,应当应当。”
书信送出去的第二日傍晚,祠堂外出现一辆貌不起眼的马车,一蓝衣女子神色着急,直奔祠堂内。
“月儿,你,你还活着?”梦父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是一直暗中救济祖孙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