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怀恩听见皇上的说辞,微微蹙眉,什么时候知晓的?怎么知晓的?
他都知晓什么?
秦王看向怀恩,她会死早死吗?
可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竟然不想让她死,秦王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出这种想法。
秦王晃了晃头,小声问她道:“你是因为李家谋反,所以才畏罪自杀吗?”
畏罪自杀?
怀恩看向地上的张舒雅,她其实不怕她说什么,她害怕的是皇上。
倘若她在皇上心中种植了怀疑的种子,那么李家终究还会走上老路的。
帝王之心难测啊。
所以她一定要将这怀疑的种子给掐掉。
可是她该如何掐掉呢?
怀恩冷然地看着秦王道:
“真可笑。”
“什么?”
“萧景石,你可知晓为何觉得你可笑吗?”
“?”
“因为不管前世今生,你都只是个替代品,你有利可图,她才会给你笑脸,一旦从你身上榨不出好处,你便是她的疤痕,是她想要去除的东西。”
萧景石还想说什么,就见怀恩一脚踹开了门。
门内,张舒雅惊诈颤抖,回眸看向李怀恩,有些惧怕。
前世李怀恩不过是自己手中的随意拿捏的蚂蚁,但是如今?
张舒雅觉得,李怀恩死得早,有些事情不一定记得,否则他如何不将顾安柏除掉,为何不将萧景石除掉,为何还要给大长公主做媒呢。
她们可一个个的都……
想到这里,张舒雅却又展现出无畏。
怀恩在皇上和张舒雅身上来回看了看,则笑了。
“张贵妃,怎么不告诉皇上,本宫是如何死的呢?”
张舒雅则道:
“你是病逝。”
怀恩上前走了几步,与皇上平视。
“皇上想知晓,为何不来问我呢?是不相信我?”
“朕……你会告诉朕?”
“不会。”怀恩顿了下,转了话音道,“不过既然皇上想知晓,臣妾自不敢欺君。”
“那你告诉朕,你是如何……没的?”
怀恩宛若说故事一般则道:“前世的我,脓包了些,身为皇后,却没有掌宫之权,身为皇后,却连见皇上一面,都要请示张贵妃,身为皇后,却没有皇后的心狠,致使被一群后妃所欺负。”
“她们以张贵妃马首是瞻,为了迎合张贵妃,联合御食房管事,日日与本宫下毒,致使本宫入宫不过三年,便没了。”
皇上听后不知为何,心却忍不住抽搐。
他想伸手拉住怀恩,可是却被怀恩后退一步,躲开了。
皇上有些后悔了,后悔来这里听这个疯女人说的话了。
怀恩站在张舒雅面前,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居高临下,一个卑微尘埃。
张舒雅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却没办法,她辩驳道:
“你的死跟我没关。”
怀恩看着她,宛若看一只蚂蚁一般,心里想着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啊。
“本宫的死,你参与了几分,本宫现在先不给你理这个事,咱们理一理别的事情。既然你想起来了,那么本宫就给你算个账吧。”
怀恩望向门口,顾安柏和萧景石都在,那真好,省得这两人被利用了。
“咱们先理一理我大哥吧,我大哥一直驻守西夏边境,两国关系破裂之际,突然间对大清发动攻击,我大哥死防严守,而你在做什么?”
张舒雅听她谈论此事,瞳孔裂开,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怀恩。
这些事情是她死后的事情了。
她怎么知晓?
“张舒雅,你身为后妃,不知教养皇子,却将手伸向前朝,你不知从哪里得来顾家顾安柏,也就是当时的刑部尚书兼巡查史,与我大哥有情仇,他的妻子季未央喜欢我大哥,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铲除我大哥,你们两个一拍即合,随后给我大哥按上一个私通叛国的罪名。”
门外的顾安柏听后,后背竟然湿了一片。
这便是她讨厌他的理由?不是因爱生恨,这分明就是真仇恨啊。
也难怪这一世,她并未将季未央硬与他大哥凑一块,这是防着什么吧?
“通敌叛国?”怀恩竟然嘲讽了起来,“且因为两国友好结交,受皇命,我大哥一直与西夏大将一直周旋,吃饭应酬喝过酒,维持和睦,这种怀柔政策,在你们眼中,竟然成了通敌叛国,且就因为这个,在两国关系破裂之际,你们为了私仇,在我大哥与敌人酣战的时候,断了他们活命的粮草,就那么的将我大哥逼死在边关,之后还是西夏公主为我大哥收的尸,立的碑。”
怀恩看向门外的顾安柏,眼中泛着恨意,吓得顾安柏经不住腿软,本来高昂着头,竟然悄悄地低下去了。
怀恩倒是没多关注,而是往后退了几步,又道:“我二哥行事不拘一格,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对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更是情同兄弟,所以你们怕了,在我二哥一次剿匪归来,他们在酒楼饮酒庆祝,喝多了点,如此却被你们盯上了,你们怕我二哥查出什么,你们便起了坏心思,将当朝太傅的女儿抓来,且喂了她吃了药,送往酒楼,你们本来是想观赏一场‘盛宴’,可是你们却忽略了,太傅的女儿对药过敏,当场暴毙了,没有达成你们要的结果,却也能让你们成事,之后你们便以奸杀罪名,强加在我二哥头上了。至此害我二哥与家中断绝关系,将我二哥逼出京城,逼入江湖……”
张舒雅这下子连最后的希冀都没了,她怕她说再说下去,她害怕啊。
她想要扑上去,可是却被皇上起身,一脚踹倒。
她不敢在阻拦,只能嘴上做最后的挣扎道:
“李怀恩,你这都是胡扯。”
“张舒雅,萧景石是怎么死的,你说还是我说?”
张舒雅诺诺不敢言语,可怀恩更想笑了。
“朝堂之上,但凡有正义之师,反对你的,但凡为我发声的,皆被你,被你张家想法子按上罪名处置掉,之后你们买官卖官,霍乱朝堂,京城内外,开始怨声载道,这会儿咱们的皇上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开始反击了。”怀恩看向皇上,眼神中透着怜悯,“他将你的儿子也就是太子囚禁,将你们母子隔离开,欲要处置你们张家,你也急了,所以勾引了萧景石,利用萧景石对你的喜欢,让她为你卖命,发动宫变,我记得当时死了很多人,哀鸿遍野,血迹从宫门口到乾清宫……”怀恩转身看向皇上问,“皇上猜猜,谁赢了?”
怀恩微微扯开嘴角,说着这一切,恍若说故事一般,并无悲痛,有得只是嘲讽,让人羞愧,不敢动作。
“皇后,别说了。”
怀恩盯着皇上摇头。
“我们大清本来是西夏北戎南越中,最强悍的,盛世王朝需要其余三国每年纳贡的,可是帝王的猜忌,朝堂奸臣当道,将强悍的大清搞得最后连一个小小的南越都抵抗不得,被人家直接杀到京城来了。你最爱的……张贵妃,也就是那时候的太后娘娘,割地赔款,甚是有魄力呢。”
太后?
他成了太后,这就说明皇上败了?
顾安柏这会儿背后流着的不是汗水,而是血啊。
他恨不得将地上的张舒雅一刀杀了。
不,不用她杀,这话有皇后娘娘说出,张舒雅,张家,怕是活不成了。
张舒雅?
她是笨还是蠢,竟然在这时候说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
如今皇后娘娘怀孕,正是受宠的时候啊。
秦王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舒雅,而她呢?
张舒雅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反击。
“你胡说,李怀恩,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这些事情都是你自己瞎编的,我没有成功,是皇上他……”
没有成功?这就是承认了?
张舒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慌忙改口道:
“我自始至终都只爱着皇上的,是你们李家,你是病逝,不是中毒,你们李家不信,偏要为你讨回公道,都是你,是你牵连了你全家,是你命令你的婢女告诉你的家人,你是中毒死的,如此你们李家为了给你报仇,谋反叛国……”这话这时候皇上根本不信了。
怀恩抓住她话中的漏洞,则道:“我入宫三年就死了,还真不知道死后发生了什么啊,我骗你的,没想到你还真承认了,怎么逼宫没成功之后将所有罪名都推给秦王了,让秦王替你受死了,是吧?毕竟秦王想要得到你,才有理由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吧?”
皇上突然间站起来,走到怀恩身边道:“皇后,咱们回宫吧。”
怀恩再次摇头。
“别啊,皇上我这账还没算完呢,我大姐二姐……”
皇上则道:“皇后,朕帮你算。”
“哦?皇上想怎么算?皇上又能怎么算?你能算得清楚吗?若非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我,皇上觉得,我的命运又如何?她早该死了,可是您一直容忍着她,让她活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揭开我不愿意承认的伤疤,我本来可以当那是一场梦的,可偏偏有人要将我掐醒,如今,我该如何面对你?皇上,你告诉我……”
怀恩说到这里,不知是感同与原主的悲伤,胸口竟然闷闷的,竟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