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虽然只隔着一层玻璃,但是依旧能看出来白秋的状态很糟糕。
才仅仅两天,白秋整张脸形容枯槁,头发凌乱,整个像换了个人一般。
白秋飘忽不定的眼神,在看到玻璃外的顾清瑶时,一瞬间便定住了。
她焦急的抓了一把台面,被狱警警告了一句,才急急的坐下,抓起一旁的话筒。
顾清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妈。”
白秋急急的应了一声:“清瑶!你来啦!”
顾清瑶扫了一眼白秋手上的手铐,紧紧的抿着嘴唇,她不易察觉的将目光收回来,语调缓缓的道:“妈,你放心。”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付出。”
听到这话,白秋紧紧攥着台面的手松开了一点。
“清瑶,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他们都对我不好。”
顾清瑶眸色暗了暗,把手放在玻璃上,勾了一下嘴唇:“您放心。”
“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来。”
白秋迫不及待的将手搭上去,用力的点了点头:“好。”
她看着顾清瑶:“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倚仗了。”
顾清瑶垂了垂眼眸,将眼里的情绪遮掩过去,她手指缓缓的摩擦着玻璃,声音轻缓的道:“小的时候您给我做靠山,长大了也轮到我了。”
“您再忍耐几天。”
白秋听到顾清瑶的话,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她的手缓缓的从玻璃上滑下来,眼睛紧紧的盯着顾清瑶:“妈妈等你。”
这话音刚落,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狱警看向时钟,直接站了起来。
“探视时间到,白秋,跟我走。”
白秋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顾清瑶,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电话挂了,跟着狱警走回去。
接见室里,顾清瑶一直看着白秋的身影消失,才慢条斯理的将电话放下。
她脸上刚刚特意堆积起来的笑,缓缓的落下去。
她起身,抓着手机,面色冷凝的从接见室里走出去。
方才白秋的状态,一看就是要崩溃的边缘,现在她还能挺住不说,日后,可就说不准了。
她不能让白秋把她供出来!
她还年轻,她可不能进去!
顾清瑶面色沉沉,她刚车上,便直接制止了司机往前开的动作:“先不回去,转路去最近的咖啡厅。”
她将手里通信录翻了一个遍,才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边的人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顾小姐,还真是稀罕,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顾清瑶拨弄着手里的咖啡杯,听到他的声音笑道:“王哥,您说什么呐,这不就见外了吗?”
“我听说,您儿子最近要去晨曦国际中学,差了一点手续,我正好有点人脉,可以帮忙。”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顾清瑶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
半晌,在她都怀疑电话是不是被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磕碰声,玻璃杯放在桌面的声音。
“有什么事,顾小姐但说无妨。”
一听到这话,顾清瑶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松开了,试探性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母亲因为一点原因,进了监狱,我怕监狱里饭菜没有什么营养,我母亲她……”
她眯了眯眼睛,用力将手里的叉子,插|进蛋糕中:“她最喜欢杏仁粉了,但是监狱之中,人多眼杂,怕到时候有人说区别对待。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所以能麻烦王哥,能帮我弄点杏仁粉,不知不觉的放在我母亲的餐食之中吗?”
电话那头,这次沉默了更久。
就在顾清瑶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举手之劳,稍后您将您母亲最喜欢的牌子发给我。”
顾清瑶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她微微笑着道:“那就麻烦您了。”
她将插的乱七八糟的蛋糕推开,挂断了电话。
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深知,白秋对杏仁严重过敏,一点杏仁粉都沾不了。
当年家里新招来的厨娘不清楚,做糕点的时候掺了一点杏仁粉,白秋当天直接被送到了医院。
只差一点点,就差点没抢救过来。
顾清瑶清楚地记得,那张单子上,写着:杏仁重度过敏。
她看着外面的落日,紧了紧拳,豁地起身离开。
另一边,自从白秋见了顾清瑶之后,就一直心里慌慌的。
她摸着胸口的位置,她这几天状态很差,饭吃不进去,硬生生的瘦了好几斤。
她正心慌着,忽然听到铁门哗啦一声,狱警端着餐盘,皱着眉走了进来。
“午饭。”
白秋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狱警看了一眼餐盘:“刚见了女儿心情还不好?”
“必须要吃了,多少吃一些,这是命令。”
一听到女儿,白秋扯了扯嘴角,走过去坐下,她刚刚舀了一勺汤,面色不易察觉的变了。
甜香的味道,带了一点点苦。
她最熟悉了,因为这个味道,她吃不了。
她手指紧紧的捏着汤匙,抬头看着狱警,漫不经心的道:“今天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更香了。”
狱警嗯了一声:“你之前吃的不好,这份是你女儿特意托了人给你做的。”
白秋手指颤抖,她将汤推了过去:“我吃不下。”
狱警皱了皱眉,说了一句不识好歹,就将餐盘端走了。
号房里,白秋的手指轻颤,她知道,刚才饭里的是杏仁粉的味道!
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出了事,竟然第一时间要把她推出去!
她眼眶发红,头发凌乱。
白秋摸着心口的位置,伤心欲绝,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错付了!
她找来狱警,眼眶红红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坚定:“我要找辩护律师。”
狱警皱眉,不耐的道:“按流程走。”
流程走了一天,这一天里,白秋不吃不喝,在见到律师的时候,精神已经有些颓败了。
她看着外面律师,迫不及待的拿着话筒。
“顾夫人,请问您的诉求是什么?”
“帮我带一句话。”
律师姓江,穿着得体的西服,还是第一次在见到犯人后,听到的不是诉求,而是带话。
江律师将笔合上,抬头看着白秋。
“当然,您要给谁带话?”
白秋精神状态很糟糕,仿佛老了十多岁,唯一和她状态不同的是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