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消散的瞬间,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金珠尼双眼开始流血,只见她颤巍着手摸向眼角,嘴角露出如愿的笑,那丫头果然未食言,她趁自己蛊毒还未全部发作时将桌上的火烛扫向已铺满稻草的地面,瞬间妖艳的火舌吞吐着茅屋的一切,“烧了好、烧了好,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她癫笑着道,闭眼的瞬间她又看到了家乡的山水,和母亲和蔼的脸孔。若,有来生她还会选择生在苗寨,成为您的女儿,只是不会再爱了。
金凤凰穿过张生,仰天嘶吟,再次向其他异物袭去,男鬼趁机飞跃到柳卿身旁,抓起至今还趴在地上无法挣扎起身的柳卿,一道红色熊熊烈火骤然射出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射穿男鬼虚无的身体,灵屋顿时燃起熊熊烈焰,只见他一口绿色血液喷出,男鬼化成一道黑色气体流向地面消失不见。
“小顾北快走,这屋子要塌了。”火欮烟上前搂住我的腰,用长袖护着我便往外走。
我一把推开他扑向聂冗,“快走。”
我们三人来到寒沁园入口处,聂冗抱着我脚尖轻点朝着外面飞掠而去,原先的结界因张生的死失去了原效,我无力的偎靠在聂冗臂膀里,一阵阵晕眩,“能不能不要带我飞来飞去,我恐高。”
我看着聂冗,他的脸色也有些煞白,这是他施出天雷破又强破自己唤出金凤凰的反噬,我闭了闭凤眸,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地面。
刚刚落在巷子里地面,外面的世界正好是夕阳落下时,夕阳斜射在黄色土屋上,宁静又美好,和我刚刚经历的是两个世界。
聂冗刚落地就昏倒在地上,他抓住我的手虚弱的说:“我不该带你回去的,但是我撑不住了,你和我一起回去。”
“回哪里?”我身子一抖,下意识觉得那不是好地方。
“哪里很危险,对你来说,可是——”他没在说话只是看着我。
“可是你需要我对吗?”我吸了口气。
聂冗几不可见的点点头,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我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或许会消亡在这个世界,我的心一疼,“好,我去。”
他深沉的看了我一眼,双指不断变换我身体却是一阵剥离的疼痛,就像肉身和灵魂都被分开了一样,我尖叫了一声失去了意识。
这一刻,我竟是忘记了那个失踪多年的父亲,只是想只要他没事就好。
“这是哪里?”这个问题是我睁开眼后第一个跃进脑海的问题。
我困难的坐起身忍住头疼掀开沙曼,打量着这间简陋到不行的房间,这是上次在八角楼来过的地方,聂冗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对了聂冗呢?
我想站起身谁知我刚站起来便“啊!”一声惨叫,满眼惊愕不敢置信的抚向脚腕,我竟然成了是瘸子;惊愕之中,我又发现这身体好陌生,及腰的长发,高挑却也偏瘦的身子,我记得我留的是一头大波浪卷;
心中一急,我用手掌撑着身子前进,来到梳妆镜前,借着梳妆镜撑起身子,铜镜里模模糊糊的人影,我仔细辨认,这不是我,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怎么回事?
鹅蛋脸,白泽的肤色宛如白雪般透明,一双狭长的凤眸下是一张小巧嫣红的唇,看着镜中的人儿,我失神的缓缓跌坐在地。
想起在巷子里那种剥离的疼痛,难道借尸还魂?我浑身一抖,难怪,难怪聂冗那么看着我,那么痛眼神他是在可怜我,难道我死了?又借着别人的身子活了?
我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用痛楚来让自己冷静一些,毕竟这已经是事实,我必须接受。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幽响,我以为是聂冗,我恶狠狠的转头却在对上来人的时候愣住了。
一个妇人推门而入,看我愣愣的坐在地上,一时百感交集,喜极而泣的冲过来紧紧把我搂住。
我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妇人的穿着。
未施粉黛的且异常消瘦略微带黄的脸,她与镜子中的脸一样有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玲珑的身材包裹在一身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衣裙里,一头长发高高挽起,未戴任何首饰。
最重要的是,她的穿着打扮一切都很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给娘说。”妇人捧着我的脸,一脸担忧的左看右看。
娘?她是这具身体的妈妈;我苦笑,聂冗你用这样的方式送我一个娘还真是特别,我还是先不要动声色,等弄清一切再做打算。
“娘,我觉得头好疼啊!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弄清一切的第一步,先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我在脑子里不断思索着怎样的问话才能让人既不起疑,又能让自己得到有利的信息。
“孩子,你头疼就在睡一会吧!”妇人听我这样说立即吃力的搀扶起我,将我带回床上。
“娘,我没事,你还是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头怎么那么疼,还有我的脚怎么会……”她刚刚叫我北儿?难不成这具身体名字和我名字竟是一样的么,顾北。
“孩子,难道你忘了,你的脚天生就是这样的。我苦命的女儿啊!从你一岁半发了阵高烧,就变得痴痴傻傻的,都怪我这个当娘的不好,没能照顾好你,才让你处处受人欺负。”
我嘴角抽啊抽的,聂冗让我变成了一个傻子?
天生就这样?我不信,我眼里不自觉的闪过锐利,手悄悄探向脚腕脚腕处伤口的松懈度应该有十多年了,是久病不治造成开放性创口。
“娘……你又何必骗我,你真当女儿什么都忘了吗?”我幽幽的道,垂下眼睫正好掩盖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女儿啊……娘是不忍心再提呀!你也别怪你爹,谁让娘不争气,既不像其他房那样有显赫的家世,也未给他生下一子,他这么对咱们娘俩也不怪他。”妇人语未完,便捣着嘴“嘤嘤”的哭起来。
正处于伤心的妇人竟完全没发现,她的女儿此刻不仅说话利索,脸上更是全无痴傻表情。
我大概已经清楚了,竟然有亲自把自己女儿弄成跛子的爹,聂冗你这是把我往狼窝里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