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看她……”顾北闻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不要急，先把衣服穿好。”聂冗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帮她把鞋套上，再自芷香手里接过外袍亲自为她穿上。
顾北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里衣，乖乖的任他帮自己将衣服穿好，刚要下床，却被他环抱而去，她不禁一声惊呼紧紧搂住他的颈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顾北想要挣脱他，却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你才刚醒，不适宜走太远的路，让我抱着你过去。”聂冗说的天经地义，好像他本就该如此做一般。
芷香小步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一阵偷笑，难得看到聂君如此温柔。
来到落缨苑，聂冗轻轻将顾北放下。
顾北整整衣裙，步进寝室，却看到张素素坐在珊瑚圆桌旁，几个小丫头正在布菜。只见她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绣着白色雏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苏软裙。万缕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瑶绾之，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润之色。
“北儿，快来，陪娘一起用饭。”张素素回首见到站在门口处得顾北，温柔一笑招手道。
“嗯。”顾北哽咽着上前拥住张素素，又哭又笑道：“娘，你终于好了。”
“是呀！以后都不离开我儿了。”张素素避开顾北的眼眸，不让她看到眼中的水气。
“恩。”顾北扶着张素素坐下，待丫鬟退出去后，聂冗也步了进来。
不是很大的珊瑚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晕黄的烛光下，渲染着三人快乐的气氛。
“娘，吃菜。”顾北夹了一大筷清蒸鱼并把鱼刺挑起放入张素素碗里。
聂冗看了摇摇头，夹起一只鸡腿给顾北，嘴里说道：“也不看看自己，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顾北有些尴尬的低头吃饭，心里暗骂，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让她在娘面前出糗的。
张素素看着互动的两人，也夹起一只鸡腿放在聂冗碗里，笑着道：“这两日因为我，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娘。”聂冗忽然笑着喊了一声。
“你别乱喊啊！谁是你娘。”顾北双目瞪大，踹了聂冗一脚。
“咱们都睡一张床上了，不喊娘喊什么？”聂冗皱眉说的漫不经心，说的好似不经意一般。
“你……”顾北不再说话，她怕自己再说什么，这家伙只怕会更过分。
张素素欣慰的看着两人，嘴唇忽的变得苍白干裂，眼睛缓缓地闭上，手无力的松开，只听“嘭……”一声，碗滑落在地。
顾北在她倒下的瞬间扶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脸上的笑意早不复存在，只见她死死咬住唇瓣，双手不断的颤抖着，而聂冗紧紧绷着下颚，原来快乐不过是三个人演的戏，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张素素最后的大限，却谁也不愿意说破。
“孩子……别哭，娘……不希望最后的记忆是你哭着的样子。”张素素苍白透明的唇张张合合，虚弱的吐出话语。
“好……好，我，我不哭。”顾北颤抖着将眼泪抹去，强硬的逼迫自己笑。
张素素涣散的目光望向聂冗，手虚弱的递过去……
“夫人……”聂冗接住张素素的手，淡淡的道。
“我想听你唤娘……”这是她最后的心愿，看到北儿有个幸福的归宿。
“娘……”聂冗手指轻轻颤抖着，笑着道。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是，聂冗记得。”他这辈子都会将顾北保护的好好的，除了自己谁也别想欺负。
“娘……”顾北紧紧搂住张素素哭喊。
张素素笑着，抬起苍白无力的手指想要触碰顾北，却在半途蓦地垂下，眼皮紧紧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顾北心中蔓延着无限的恐慌，“不！”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血宗上空，带着一股悲凉。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只见聂冗突地将张素素冷却的身体方正，自己盘腿坐下，双手快速结印，口里念道：“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七魂七魄拘，神兵火急如律令。”语毕，双掌带着一道白光正要打入张素素的后心。
“你想让她魂飞魄散吗？”聂冗心里有道嗓音忽的窜进脑海，是呀！把魂魄拘留或许她能够再多活一些日子，但最终还是要走，且，魂飞魄散，他怎么能那么自私，聂冗看着眼睛瞬间变得空洞的顾北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强行拘魂便能留住吗？
“顾北。”聂冗惊骇的扶住倒下去的顾北，吼道：“来人啊！”
一道狂暴的吼声，守候在外的丫鬟赶忙跑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时呆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小姐扶回房。”他不能陪她，他必须先把张素素的后事处理好。
几个小丫鬟扶过顾北将她扶回涵芷苑。
张素素逝去的那一日，颐王府和血宗别苑立即为她挂起白幡，完全将她当做家人，丧礼也办得甚是哀矜慎重。
顾北自张素素离开的那一日，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以至于所有有关张素素的后事，全是由聂冗一手包办、打理。而聂冗每日用饭时间还得分神亲自哄着她吃饭，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圈。
喂完最后一口聂冗将碗放下，看着她空茫的眼睛，消瘦的面容，他的心也仿佛坠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中不见光日。忽然一股怒气自心底升起，他不许她再这样下去，她娘的离开不是世界末日，她还有他。
“顾北，你给我清醒过来。”聂冗抓住她的双臂不断摇晃，“顾北你就打算这么逃避下去吗？你要让你娘含冤而死吗？没想到你那么不孝，你睁开眼看看吧！那些害你娘的人正一脸得意的笑呢……”逍遥子说，想要她醒过来得刺激，让她的心不再去逃避，没想到，能刺激她的居然是恨，难道他的爱还不够，所以不能让她为他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