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瞧一瞧流星雨。”
我几乎是十分嗲的语气在跟他说话,因为我希望邹邢能答应我的这个微小请求。
之前我也总是这样对他说话,他总是一副溺爱的表情看着我,然后用那种令我全身发酥的声音骂我“小坏蛋”。
只是今日我感觉到他正在凉水里浸泡的手似乎有些迟疑,然后又开始继续用钢丝球刷刚刚我们吃完的碗筷。
“这个地方没什么流星雨可瞧的,穷山僻壤到处都是草蛇,你难道想一脚踩死一条蛇吗?”
“哈哈哈我踩死我自己吗?”我隔着卫衣拧了一下邹邢的腰间肉,在我看来这就是不经意的调情,“难道你忘了我是属蛇的吗?”
邹邢直接关了水龙头,他的手上还粘有洗洁精的泡沫,但是他直接掰开了我的手,他的眼神中仿佛有道寒光,那冰冷的眼神刺痛着我的瞳眸,“程兮你能不能别演了?”
他说我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难道在他心里我对他的爱意都是演出来的吗?
“邹邢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依旧露出我童真的神情,在他的斥责下我显得弱小无助。
“程兮你诚心在这演给我看的吗?别告诉我你这么轻易就会忘掉陆宛辰,就算你忘不掉陆宛辰那你总该记得陆静夕吧?如果你连陆静夕都忘记了那你为何又要对我这样?难道你忘记了我对你表白被你拒绝的时候了?”
他的语气是有些生气,但是他说的这些话确实让我一头雾水。
陆宛辰和陆静夕不是一对父子吗?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今天下午从他的嘴里,虽然有一种熟悉感,但我敢保证我的记忆力从未出现过这两人的面孔,还有什么时候邹邢给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我傻逼吗?怎么可能会拒绝邹邢的表白?我可是连做梦都巴不得邹邢给我表白的人呢!
“邹邢,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我在这个时候只能装可怜,因为邹邢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那细眉都快拧成麻花了,虽然他今天生气的点确实很莫名其妙,但是一看见邹邢这个样子,我整个人都怂了。
于是我嘟着嘴,神情低落,“我不去看流星雨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邹邢似乎被我这种示弱弄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我深知邹邢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所以在每次我示弱的时候,总能反之得到邹邢的安慰。
他叹了一口气,从新转过身洗掉手上的泡沫。我看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落寞,在经过我身边的那一刻他缓缓抬头,唇轻轻的分开,“去换件厚点的衣服吧,等会我带你去坡上瞧瞧。”最后他还是向我妥协了,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有那种取得胜利的喜悦,反而觉得十分的内疚。
“邹邢我不去了!”我疯狂摇头,将自己的脑袋快要摇成了拨浪鼓。
“去吧,只不过最近这里应该没有流星,但是这乡村的环境要比城市里好得多,看看星星也是好的。”他说完自己走进卧室,不一会儿穿着一件黑色的褂子走了出来。
无论邹邢穿什么我都觉得那么好看,他从衣架上去掉同色系的那个围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缠了几圈,上半身被他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反观,他的下半身穿着修身的黑色牛仔裤,牛仔裤的紧绷将他的腿部线条拉的又细又长,脚下穿着的圆头高底马丁靴更加突出了他的气质。
不知道为何,我现在审视邹邢完全没有十八岁的感觉,这家伙不是下个月才成年吗?怎么感觉现在成熟的有点像二十八的感觉,难道成年的分水岭就是会变得更老吗?
“邹邢,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又变得好看了呢?”我笑着想要往他身上扑,却被他制止了,“先去换衣服。”他无情的将我推进卧室。
我站在那大大的衣柜面前,看着那统一色系的灰调衣服,不用说一定是邹邢的。
我冲着外面大喊,“我是穿你的衣服吗?”
外面的声音幽幽的回应,“你随意。”
于是我直接抽了件灰色的外衫套在身上,这样就算是跟邹邢穿情侣装了!
我每天都在极力的克制自己每时每刻的小心思,但是当我闻见邹邢的外衫上有个淡淡的薰衣草味道时,不禁将他在我身上裹得更紧。邹邢的衣服有邹邢的味道,我穿着邹邢的衣服不就等于他抱着我吗?
我脸上的笑抑制不住,直到我对上邹邢那张冷冰冰的脸才觉得有些扫兴。
为什么这个人今天这么不高兴?他也没有惹他什么啊?算了……我权当邹邢提早结束青春期步入更年期了,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简直太像我妈平时在家里的样子了。
他一路上除了打灯几乎没有怎么跟我说话。
这个村子果然一到晚上就觉得有些寂静的可怕,村里面没有路灯,唯一路过几家的房子门前还可以凭借他们屋里的灯光辨别他们门前的石子路,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已经能感受到晚风似乎带来了很多尘土,我摸摸自己的脸,觉得随时都可以摸掉一层灰,等到我们俩真的上了所谓的坡后,我会不会变得黄沙满面丑的无法见人啊!
我实在怕自己的完美形象毁在邹邢面前,因为我怕邹邢会嫌弃我。
即使我知道像他这种嘴硬心软的人向来不善于回答我给他出的选择题,但是我还是很热衷把这些问题说给他听。
“邹邢,我问你啊,如果我有一天变得很丑很丑了,那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有多丑?”他关注的重点果然跟我不一样。
“就是那种脸上全是皱纹,头发也变白了,也开始驼背了。”
“那不就是变老了吗?”
“对啊,如果我变老了你会要我吗?”
邹邢沉默在这个黑夜中,当我们又往前走了几步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不会,因为到那个时候我也老了。”
他说的确实在理,到时候两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有什么资格互相嫌弃彼此呢。
我们两个好不容易踩着松散的土登上了这个小山坡,小山坡上有一棵香樟树,即使我没有看见香樟树残余的叶子,但是一靠近我还是能闻见香樟树残余的清香的。
“你抬头看看星星。”邹邢让我抬头,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北望去,那漫天的星星点缀着整个黑幕,零散的分布在各自的位置,唯一几组形成突然的星星总是格外刺亮,我盯着那些金黄色的星星似乎整颗繁琐的心都被吸引住了,我没有空去想那些杂事,此刻那些星星的闪耀一点一点照亮了我心里的位置。
直到我看见那轮明月,他只剩下残缺的一个口就快圆成了月盘,当我猛然问邹邢是不是该过中秋节的时候,邹邢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已经过过了。
我拍着自己脑子,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中秋赏月的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难道是他从来没参加过他们中间的中秋赏月的活动吗?
我专注数星星,不再继续问那些弱智问题让邹邢见笑。
不过邹邢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看着像十分在意细节的男人,实际上忙起来最喜欢丢三落四,而我恰恰跟邹邢形成了相反面。
所以我认为我们两个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性格互补的不要不要的,一柔一动,一严肃一活泼,咋看咋合适。
当然这只是我心里所想,至于邹邢心里想的我永远都读不透。
我静静的凝望着月亮,完全没有在意时间就在我的指缝中溜走,我没有料到邹邢也随我看了这么久的月亮,原本我以为这家伙会打开手机开始做数学题,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打开手机,还仰望着星空嘴里念念有词。
我原本想凑近听听他是不是在对着星星月亮背英语单词,但是邹邢几乎不给我这偷听的机会,当他发现我身子微微移动的时候,立马缓过来神。轻咳了两声就从兜里掏出手机,果然我的预料是有些对的,这家伙果然是要做数学题了。
能让邹邢停下学习的脚步除非只有让他遭遇不幸了,可惜他不舍得邹邢受任何痛苦。
平时他只见这家伙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健身,所谓健身还没有到去健身房那么高超,围着学校四百米的跑道跑上个三四圈就算是强身健体,邹邢也不算太胖,但是幸好有身上的腹肌和肌肉衬的他才略显优质身材。
但是当他刷了不到一分钟的手机时,就又将手机塞回了兜里,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他回答我说“没网”。
我有点想笑但是我忍住了,我也不过多的评论为什么邹邢要这么拼命,难道只是为了上一个好大学吗?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好大学来证明自己吧,我是知道邹邢的家庭状况的,高中三年全都是凭借着优异的奖学金来填补家用,即使是这样我还硬要缠着邹邢跟我去逛街娱乐,每次虽然都是扬言说我要掏钱,但到最后邹邢都要把他自己的另一半给我。
我虽然不想要但是又不好意思驳了邹邢的骄傲,久而久之我们就莫名其妙变成了AA制。
我尽量使自己在开心的时候不去想这些糟心的事情,于是我指着东北方向最亮的那颗星辰,就在他的旁边有一颗光芒微弱的,这两颗星形成一个组合,离其他的星星都非常远。
我笑道,对邹邢说:“我就跟那颗星一样,永远的陪伴在你的身边,即使你的光芒盖过了我,我也愿意臣服于你做你一辈子的幕后。”
邹邢眸子微微眨动,我看不清他眼睛里面的雾气,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点冷了,程兮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