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他还是觉得有关张辞的事情有必要跟姨母通个气。
所以交待了丁纹无论如何都要弄死张辞之后，金疆就回了玉京。
第二天。
整个天海的权贵豪绅都还没从昨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民间……emmm……他们是被保护的最好的民众。
对，一点儿没错。
小重山。
唐一柱被张辞亲自请了过来。
“张老弟，我……”
他脸上全都是愧疚。
要不是张辞亲自相邀，唐一柱是绝对没脸登门的。
“哟，老唐！”
正在忙活的张辞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
“时间刚刚好，锅子正好热起来！别愣着了，赶紧坐，尝尝这火锅儿的味儿怎么样，我亲手熬的锅底。”
正宗的木炭铜火锅儿。
汤底金黄，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可唐一柱却毫无胃口。
他实在是太愧疚了。
“张老弟，我决定退出合作……”
“老唐你成心的吧？”张辞打断唐一柱的话，故作不悦：“我今天请你来过来是吃锅子的！”
唐一柱愣了愣，旋即拉开椅子坐下。
然后袖子往上一撸，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肉。
张辞笑眯眯的，也跟唐一柱一样把袖子往上一撸，埋头吃肉。
少顷，十几盘羊肉就进了两人的肚子。
“嗝儿。”
唐一柱打了个饱嗝：
“到底是年纪大了，吃不下喽。”
张辞没有勉强，但还是道：“再涮点儿菜，助消化。”
唐一柱扁扁嘴，依言往锅子里放了点青菜。
二人又吃了一会儿，唐一柱忍不住了。
“张老弟，你就一点不好奇昨天的事？”
张辞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闻言赶忙咀嚼了几口。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以后他才道：“好奇啊，这不才紧着请你吃一顿嘛。”
唐一柱不解。
张辞嘿嘿一笑：“吃人嘴软，我请你吃锅子，你跟我说秘密，咱俩谁也不吃亏。”
唐一柱愣了下，随即摇头失笑。
“……哈哈哈哈……”
他指着张辞：“张老弟，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张辞翻翻眼皮：“随你咯，反正锅子我已经请你吃了，你现在就算吐出来也没用。”
唐一柱又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长叹一口气：“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脸上现出回忆之色，开始慢慢跟张辞讲述自己的过去。
“昨天在邵家的那个人叫丁纹，算是我的小师妹吧，她是门主的独女……”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想起往事，唐一柱的还是止不住的心潮起伏。
“……大比之后，我正式拜入内门，成为门主的亲传弟子。”
他微微笑着：
“然后，我就向大师姐表明了心迹。
大师姐虽然吃惊，但并没有嘲笑我不自量力，而是很耐心的教导我。
今日向来，那真是我此生最快活的一段岁月。”
张辞安静地听着，又给唐一柱盛了碗鸡汤。
“老唐，喝点儿汤，润润嗓子，再接着说。”
唐一柱也没推辞，接过碗打算一饮而尽，结果烫得他立刻就把汤碗放在了桌上。
“你要烫死我啊！”
张辞一脸无辜：“我又没让你一口闷，你自己心急还怨我喽？”
唐一柱顿时无言以对。
“别停，接着说。”
张辞吸溜了一口鸡汤：
“你跟在你大师姐手底下学医，后来呢？又怎么会成了药王谷的弃徒的？
而且听那个丁纹的口气像是巴不得弄死你似的，到底咋回事啊？”
看到张辞的话，刚才还一脸甜蜜的唐一柱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胡子都翘了起来：
“是丁纹！她嫉妒大师姐，就设计陷害了她！不但如此，还把我们这一脉的弟子全都打成了叛徒。”
他愈发的愤怒：
“我没有背叛药王谷，是药王谷背弃了我们！”
嗯？
张辞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那你昨天面对那个丁纹的时候怎么失魂落魄的？害得我真以为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没有！”
唐一柱怒发须张，但旋即又泄了气：
“我只是猛地看到丁纹，想起了冤屈而死的大师姐，这才……”
“不对！”张辞摇头：“肯定没那么简单！老唐，跟我你还要玩儿心思耍花样？”
你！
唐一柱定定地看着张辞，良久，忽然捂着脸失声痛哭：“我对不起大师姐，是我害死了她啊……”
张辞抿抿嘴，就说没那么简单嘛。
他慢慢地喝着汤，等唐一柱的情绪发泄完。
哭了足足半个小时，唐一柱的心情才稍微平缓了些。
这次他没等张辞发问便主动道：“那年大师姐外出的时候碰上了一个男人。”
他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张辞一眼，然后才道：“一个奇人。”
张辞翻了个白眼，心说奇人就奇人，你看小爷干嘛？
吸了口气，唐一柱慢吞吞道：
“从那以后，大师姐经常找理由出谷，我很好奇，有一次就偷偷跟在了大师姐身后，这才知道了他们的事情。
当时那个男人是想要杀死我的，还是大师姐求得情，我的命才保住。”
“打断一下。”张辞抬手示意：“不就是谈恋爱么？至于要这么保密么？”
“没那么简单。”
唐一柱摇摇头：
“当时大师姐已经被预定为下一任谷主，按照规矩，她是不能外嫁的。
还有那个男人，他……他不是什么正经奇门出身，听说好像还在被仇人追杀。
大师姐会和他认识也是因为大师姐救了他一命。”
张辞哦了声：“你接着说。”
“我那个时候虽然心里很不高兴，可大师姐愿意，我也没办法，但……心里总归是不满。
有一次我喝多了，发了不少牢骚。
我真的只是在发牢骚，并没有害大师姐的意思！”
唐一柱靠在椅背上，很痛苦地抓着头发：
“可我没想到我发的那些牢骚就让丁纹听进了心里，她……她居然就利用这个害死了大师姐！”
张辞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大师姐是外出的时候救了那个男人，后来他们俩在才一起的。”
张辞点点头。
“但那个男人伤的很重，大师姐并没有完全治好他，丁纹在听我说了这些事以后就谎称谷里有祖上传下来的宝药。”
张辞心中一声叹息。
很老套的计谋，但管用。
“大师姐在听说以后就动了心思，她……她打算偷宝药救那个男人的命，可又担心一个人做不好，于是请我帮忙。”
唐一柱低着头：
“毕竟我是唯一的知情人，而且那个男人还饶了我一命。”
张辞眼神微闪：“你不会出卖了你大师姐吧？”
唐一柱痛苦的捂住脸：“我没想那样的！我只是想让大师姐当谷主，我真没想害死她，真的。”
唉。
后面不用说了。
怪不得唐一柱昨天见到丁纹会是那个反应。
因为他就是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