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心里好奇极了，忙拿起被女人愤怒丢开的那张纸，一看之下顿时目瞪口呆。
那张A4纸上印着一则新闻，披露的是一起杀妻案，凶案的第一现场，就是廖凡强力推荐的二手房，交通便利，配套设施完善，小区绿化好，卧室采光好，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刚才女人落笔的动作只要再快一点，这套发生过命案的房子就会成为他们的婚房。
小水不由瞪大眼睛，看向廖凡的目光充满震惊。
把一套发生过杀妻命案的凶宅推荐给一对即将新婚的小夫妻，不管廖凡和那两个人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事做的都未免太不地道了些……原来沉墨说的确认是这个，他在用这件事试探廖凡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沉墨你什么意思？！”
廖凡脸上平和的伪装已被撕去，露出狰狞的神色，恶狠狠盯着沉墨。
沉墨盯着廖凡看了半秒，忽地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你他……”廖凡彻底被惹恼，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向沉墨狠狠挥去。
“沉墨！”小水下意识朝沉墨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沉墨身形微微一转，极快地避开了廖凡的拳头，还顺手将险些被廖凡拳头砸到的小水拉到自己身后，意外又惊疑不定地瞥了小水一眼。
“管好你自己。”
小水也觉得后怕，手上都有点抖，只是本能地拽着沉墨的衣角往后两步避开状若疯癫的廖凡。“他……他怎么回事，疯了吗？”
沉墨不及回答，一击未中的廖凡已经转身又扑了过来。
会议室外因怒气冲冲离去的小情侣而好奇的一众员工听到动静，一窝蜂涌到会议室门口，一眼便看见廖凡转身又打向沉墨的动作，几名男员工忙上前拦住廖凡。
“别冲动别冲动，廖哥，有什么话好好说，犯不着打人啊！”
廖凡眼睛都气红了，“抢生意也不是这么抢的，沉墨你还要不要脸？你的销冠就是靠背后耍阴招得来的吗？我他妈弄死你！”
几个男同事几乎都拖不住挣扎不休的廖凡，会议室的房门无风自动，缓缓闭合，屋内的物品都微微晃动起来。
沉墨抬眼看向廖凡头顶，蓝色元精慢慢浮现。
小水也看到了这一幕，心头顿时咯噔一声，糟糕，按沉墨的说法，这个妖兽的元精一旦变红，就是魔化的征兆，这里这么多人，太危险了……
气氛逐渐紧绷之际，一道严厉的声音插进闹剧一般的场面之中。
“都干什么呢？工作不想要了？”
经理来了，似乎是某几个字眼唤回了廖凡的神智，廖凡眼中怒火褪去，头顶元精消失，挣扎的力道也一下子松了下来。他甩开拦着的几名男同事，恶狠狠瞪一眼沉墨，一脸郁愤地向经理告状，“经理，沉墨背后阴我！”
小水立刻从沉墨背后探出头小声辩解：“经理，沉墨冤枉！”
经理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听明白来龙去脉之后便决定既然单没有谈成，就必须将责任落实到人。
沉墨，刻意破坏谈单进程，败坏公司名声，性质恶劣，扣发一个月奖金，并且承包公司厕所的清扫。
廖凡虽然欺瞒客户，但出发点是好的，还是公司销冠，便只有一次警告处理。
廖凡得意地瞥了沉墨一眼，小水则满脸不敢置信，正欲开口替沉墨辩驳，就听沉墨沉着冷静地开口。
“《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四条规定，经营者与消费者进行交易，应当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第八条规定，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
小水听沉墨有条不紊地背出一条条《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看向沉墨的目光由震惊转为敬服。
乖乖，这位师兄真乃职场神人也！
沉墨仍在继续说着，“廖凡明知那套房子是凶宅，却还是故意隐瞒，哄骗即将新婚的情侣购买做婚房，违背了自愿、平等、公平、诚实信用的原则，也没有尊重消费者需要知悉购买商品真实情况的权利。”
“第九条，消费者享有自主选择商品或者服务的权利。消费者有权自主自主决定购买或者不购买任何一种商品、接受或者不接受任何一项服务……”
小水心中对沉墨佩服得五体投地，扭头看向经理的时候却是一惊。经理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沉墨背一条，他的脸色便黑上一分，显然是面子上要过不去了。
完了，经理要是一时生气，把沉墨开除了可怎么办？解决妖兽的问题之前，他俩谁都不能被公司开除啊！
眼看经理就要濒临爆发临界点，小水直接去抓沉墨的手，不习惯被触碰的沉墨顿时皱眉停下，小水却没注意，一脸诚恳歉意地看着经理，“对不起经理，您别听沉墨瞎说，我们知道错了，我这就去打扫厕所！”
十分钟后，小水全副武装地站在厕所里，捏着鼻子打扫厕所。
沉墨则颇不耐烦地在门口站着，“你就这么喜欢被欺负？”
小水屏住呼吸答：“可是，事儿还没办完呢，我们不能就这么被开除吧？”
沉墨眯了眯眼，“你可知睚眦？”
小水自小便对奇闻异录兴趣颇厚，自从知道山海经里的妖兽真实存在之后，又狠狠恶补了一遍山海经这本书，对其中的内容倒背如流。
“知道，睚眦为龙之九子第二子，豹身龙首，为龙和豹所生。怒目圆睁，正所谓睚眦必报……难道……”她背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难道廖凡就是妖兽睚眦？
沉墨不置可否，“廖凡大学毕业多年，却还心心念念着大学时的仇恨，今天在会议室只是错过了一次复仇的机会，就险些失控魔化，可见其执念之深。几乎可以断定他的性格与行事为‘恶’。”
小水犹豫着咬咬唇。
沉墨继续道：“他的异能又是极其危险的念力移物，一旦他动了杀念，随随便便制造一起意外车祸不在话下。”
小水倒吸一口凉气，廖凡如果能凭空挪动一切物体，这简直太可怕了。
也就是说，无论他想杀谁，无论他杀了谁，都会被当作意外事件处理，别说负法律责任，只要他时机抓得巧妙，普通人根本没有理由怀疑他，无论是从作案手法还是目击证人，都可能完全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
一旦让他发现，杀人完全不用负责任，对于一个天生记仇、睚眦必报的人来说，会有什么后果？
他会不会伤害甚至杀死所有得罪过他的人？
细思极恐，小水忍不住拍了拍脸颊。
“不不不，要冷静，先不要往坏处想，这么多天观察下来，我发现至少经理对他不错，能有关系好的人，说明他绝不是不可救药。”
沉墨挑起一个冷笑。
“那是因为廖凡作为一个销冠有这个价值”，小水无言以对，更加用力刷马桶。
“那他一直努力工作，说明他积极上进吧……”
“为了第一，他已经不择手段了。”
一片安静中，只剩下刷刷刷的打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