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杜伟涛第一次给她发这种图片，自从那天加了微信好友，他就经常发这种图片给她，并且在两分钟到达前，撤回。
一开始，小水还觉得是对方误触或者账号被盗，但几次以后，小水察觉到杜伟涛是故意的，他发送又撤回，在两分钟的倒计时里，他咀嚼着小水的屈辱、愤怒和恐惧。
这个世界上，被陌生人追求、憎恨、莫名排斥，都没什么稀奇，但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人，一上来就发这样的色情图片，在她二十多年有限的经历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水颤抖着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摁下几个字。
小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先生：小仙史不要误会，发错人了，一张图片而已，没别的意思。
一次是发错，五次六次还是发错吗？小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赖，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和一个无赖有什么好掰扯的呢？
他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她第一次知道收妖人的不容易。
人脑子有病可以看心理医生，妖兽脑子要是有病难道还要让她客串心理专家？
但这是她一力保下的妖兽，再气再恼也只能自己兜着，怨不了别人，而此刻她更担心的是，杜伟涛除了贪钱，会不会其实根本就是个变态？
如果是这样，她不惜跟大师兄翻脸也要争取留他在人间的做法岂不是显得很可笑？她费尽心思，竟留了一个变态在世上。
她不愿再细想，这件事，她羞于告诉梅姨，也不知道怎么跟沉墨说，她的表情在霓虹的映照下变得深沉，继而坚定。
她和杜伟涛之间，还有一场对峙。
那个在她面前嘻嘻哈哈虚与委蛇的杜伟涛，或许并没有露出真实面目。
与此同时，沉墨也迈入了山海经的红漆大门，他现在在一家臭名昭著的律师事务所上班，那里的宗旨就是赚钱，只要能赚钱，法律的漏洞能钻，律师的职业道德也能抛弃，只要有钱赚，加班更是常态。
他在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了一整天，回到山海经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能察觉到梅姨脸色也不太好。
两个脸色不好的人短暂的对视片刻，沉墨眉头皱得更紧了。
“出事了？”
“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梅姨想到小水描述的沉墨暴走，有意试探，“小水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
梅姨紧紧盯着沉墨，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但他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我早就说过，妖兽这种物种，根本就不该留在人间。”
他的目光如往常一般沉冷，“一念之仁，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他不咸不淡地剜了梅姨一眼，梅姨在那个眼神中读到了“都是你惯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常年混迹各大偶像剧场的梅姨，在沉墨的抱怨中却莫名感觉到他的关切。
这就对了，这才是偶像剧剧情的正确走向，霸道总裁往往心口不一，表面嫌弃，用实际行动霸道回护女主，吵吵架算什么，剧情太顺并没什么看头，不过……
她想到小水看到微信时明显受到惊吓的表情，心里还是一沉。
杜伟涛住在员工宿舍，员工宿舍的隔音效果就不比办公室强了，小水只是站在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听声音，好像不是上次那个小甜甜了？
“谢谢涛哥送的爱心！涛哥能不能再送一座桃花岛呢！涛哥好久没送人家了呢！”
就在她打算敲门时，一条微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先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彻底改变了对杜伟涛的看法。
小水定了定心神，无论如何，杜伟涛已经被收了异能，至少他不再能看穿自己的想法，她可以伪装，强行按捺下不安的情绪，她面无表情，装作自己很淡定，敲响了杜伟涛宿舍的门。
“请进。”还是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小水却在这个声音里感觉到了一丝狰狞的味道。
见来人是小水，杜伟涛眼中升腾起一种光亮，让小水莫名感到骇然。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杜伟涛替她推来的黑色小木凳上，“坐啊，小仙史。”
杜伟涛言笑晏晏，小水眉心紧皱，还是先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发那种图片给我？”
年轻的姑娘不懂得与人周旋，开门见山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将自己的青涩、稚嫩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
杜伟涛斜靠在小水的座椅前，离她很近，他甚至俯下身，离小水更近了些。
“小仙史，你是不是没有男朋友？”
小水顿觉遍体生寒，全身都像有小虫子蠕动那般难受，她腾地站起身来，蓦地退了好几步，杜伟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问这个问题很正常啊，我喜欢你也很正常啊！”
杜伟涛笑起来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不出的猥琐狎昵。小水想到那些扭曲交合的画面，一阵恶心的感觉从心底生出，她不禁提高了音量，用上了她近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伤人的一句话，“你有病吗？”
杜伟涛一脸无辜，步步逼近小水，“小仙史，你这样讲，让我觉得很伤心……”
小水以为他要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为自己辩解，发错了？中病毒？还是什么别的借口，但她却听到杜伟涛说，“那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
看着杜伟涛和往常无异的笑脸，小水从来没觉得那样想作呕。
杜伟涛还在继续说话，“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的吗，这很正常，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咱们这么有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那天都看到啦……”
杜伟涛微微一笑，笑容瘆人，“你竟然为了我，得罪你的师兄，小仙史，你是不是喜欢我？”
小水的表情如遭雷劈，她张了张嘴，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再次搬出沉墨用来骂她的那句话，“你是不是有病？谁喜欢你！”
杜伟涛的神色竟似有几分委屈，“谁喜欢我？小美女，你不要看我老杜长成这样，喜欢我的女人可多了去了，我那天说我老杜油腻没人爱是为了博取同情，谁知道你那位大师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老杜已经这么惨了，他还要赶尽杀绝。”
他淡淡一笑，“不说这个啦，好在小仙史还是心疼我老杜的。”
他十分认真地对小水说，“能让你们女人喜欢的方式太多了，有人贪财，就给她钱，一点点，不需要太多，女人不能惯着，有人缺爱，就给她爱，有人缺……”
杜伟涛猥琐地看了小水一眼，小水下意识想到他发的那些图片，“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