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回到公司上班已经是两天以后，妈妈的手术很顺利，医生说恢复得也不错，小水总算松了一口气。
妈妈术后的第三天，她心情沉重地敲响了大Boss的办公室门，她是来离职的。
小水并不知道，她不在的这两天，公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众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也即将不再是大Boss陈易紧抓不放的职场PUA对象。
陈易有了新欢……不，新的得力干将。
没错，她是职场菜鸟，新来的这位，陈易称他为得力干将。
“进来！”
听声音大Boss心情不错，她深吸一口气，骨子里还残存着被大Boss支配的恐惧，一咬牙推开了门。
只见陈易对着“得力干将”谈笑风生，笑着拍了拍“得力干将”的肩膀，“得力干将”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不动声色离大Boss远了一些。
“干得不错，沉墨，对方很满意，以后再有这样的项目我还交给你来做。”
紧接着，换脸似的，他不屑地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小水。
“果然实习生都是废物，看什么看，还不去做事，实习完早点滚蛋，碍眼。”
小水瞬间下意识就要照做，握了握拳，才想起原本要离职的目的，正要说话，一抬头却正好与沉墨的视线相撞，到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下去，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扎破，小水迷糊的跟着沉默出了办公室。
目送修长的身影离开，小水回到电脑前，开始复盘这几日发生的点点滴滴。
妈妈真的是凑巧被医院免了治疗费用？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黑葫芦又怎么解释？
倘若那并非是梦，那么陈易，真的是上古妖兽？他真的对身边的人用了异能实行精神控制？
太扯淡了。
但，万一是真的，刚刚那个接替自己位置的男人……他会不会有危险？
思来想去这事也无解，小水决定暂且放下离职的心思，静观其变。
从那以后，小水手上的大部分工作被分给了沉墨，除了时常被人拿来和沉墨作对比，成了“捧高踩低”那个“低”以外，并无任何不适，她反而落了个清静。
那日中午，小水困乏得很，拿了杯子去茶水间接咖啡。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玉不琢不成器，就得使劲磋磨他们，让他们都听你的话，否则你当这个领导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是人家师傅，应该教人家东西，哪能一直使唤人家。”
“怎么叫使唤呢，这叫物尽其用，不然招进来干嘛！玩呢！”
“哎，既然你有了新的得力干将，不如把她让给我们部门呗，我们部门的人都知道好多过了的方案都是她熬出来的。”听声音似乎是另一个部门的领导。
里间传出陈易的冷哼声，隔着门板她都能想象出陈易此时的小人嘴脸。
“不可能，等她实习期过了被刷下去你再招进去吧，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
“哎……你这人……”
小水拿着咖啡回到办公室，脑子里都是陈易的声音。
“就得使劲磋磨他们，让他们都听你的话，否则你当这个领导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怎么叫使唤呢，这叫物尽其用，不然招进来干嘛！玩呢！”
她的右手越攥越紧，过往辛酸历历在目，“砰”地一声砸向办公桌，换来众人鄙视的目光和一句“神经病”。
“你怎么了？”
她侧身看去，是比她早一批进来的实习生淳子，淳子说完就将视线移回电脑上，手上动作不停。
“没什么。”
淳子敲完一行字，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才转过头看向小水，满脸真挚。
“你的事我听说了，虽然长期的加班和与工作量完全不符的低薪并不合理，但我们只是实习生啊，不好好干的话，根本拿不到转正的名额……”
她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道。
“主管说只要我努力、听话，就给我那个实习生里唯一转正的名额，我知道那是他之前承诺给你的，虽然占了你的名额有一些歉疚，但……是你自己搞砸的不是么？”
她和淳子四目相对，淳子嘴上说着抱歉，目光里却是不遑多让的理所当然，眼下两团青紫的黑眼圈十分显眼。
小水错愕半响，漠然而又不失礼貌地对淳子笑了笑，她看着淳子，似乎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恍惚间，她又回想起那个古怪的梦境。
沉墨以来者不拒的姿态和醇熟的业务能力，很快得到了陈易的信任，成为总被陈易挂在嘴边的人。
但与小水不同，即便沉墨脾气臭、僵尸脸、来去一阵风，还不爱搭理人，他也没有成为众矢之的，原因无他，全凭一张脸。
这位大佬似乎自带冷属性，同事聚会他也参加，公司活动他不排斥，但是他总是一个人自成氛围，就冷冷清清站在一边儿，有人搭讪，他礼貌地回复几句就会装作玩手机，并不跟人产生太多交流。
有女同事特意做了便当送给他，他嘴上说感谢，转手就随手送了人。
小水一直有意无意看着沉墨，从开始震惊于对方淡定应付所有问题，到后面麻木的看对方隐隐掌控一切的样子。
小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并与沉默达成了某种默契，人群中，永远只不远不近的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直到有一天晚上，陈易丢给小水一堆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让她分类归档，她拿资料进陈易办公室时，意外发现沉墨也在。
沉墨很少加班，因为他的效率高，根本不用拖到下班以后，所以沉墨在，小水很意外。
沉墨的双手噼里啪啦地快速敲着键盘，根本无视小水的存在。
看得出来他深得陈易信任，居然能随便动陈易的电脑，小水把资料在办公桌上分类归档，下意识瞥了一眼电脑，发现他似乎在输代码，黑屏上一堆看不懂的数字和英文，他刷刷刷敲得飞快，不遮掩，也丝毫没有防着她的意思。
她自觉无趣，正打算默默离开，却见沉墨重重敲下了回车键，屏幕显示，发送已完成，沉墨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这份文件里有他利用公司接私活的铁证，我已经打包发给公司总部的高层领导，接下来他应该要从这里滚蛋了。”
“你……你……”
猝不及防的，之前的默契就打破了，小水瞠目结舌。
沉墨却误会了，以为小水圣母心，挑眉看她，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讥硝。
“别一副我干了什么坏事的表情，我可替你报了仇，再不把这只臭虫收进鸿蒙瓮，那个叫淳子的人可就要遭殃了，怎么，难道梅姨没有告诉你，对付那玩意儿之前，要先让他名正言顺的失踪？”
这是沉墨第一次同小水说话，原本毫无凭证的猜测一下子被证实，许多念头字小水的脑子里汇聚成一条线。
医院突然打来的电话，至今被放在床头的黑葫芦，沉墨这个真实存在的人，
这一切果然真的。
有上古，有神兽，陈易是犀渠，她真的曾经被精神控制。
这些事像铁板钉钉那么真，小水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但急转弯之下难免有所慌乱，想起刚刚自己二了吧唧的反应，小水试图补救下。
“我……我知道……”
第五个字都没机会出口，沉墨那边已经关掉电脑，利落起身，留给她一个背影和懒懒地三个字。
“不专业。”
她在陈易的电脑边怔愣良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一条难缠的大尾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