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不不，我……八字不太好，算命先生说要和一个叫李珂的人做朋友才吉利……”
她来山海经这么些日子，别的没学会多少，胡诌的本事长了挺多，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反正山海经里就三个人，这个锅沉墨肯定不背。
小妹认真的点点头，在她们乡下，确实有这样的算命先生，这个小姐姐说得不完全对，在她们那，不能说是做朋友，得管那人叫贵人。
当年她进城打工，她妈就求人替她算了一卦，那个据说因为说大实话泄露天机而天生眼瞎的大师说，她得去北方才能日进斗金衣锦还乡，所以她才来到这所北方城市当了前台小妹。
算命先生是可以信的。
小妹深信不疑，不疑有他，翻出李珂的电话给小水，还附带友情提醒。
“小姐姐，我可跟你说，你这位贵人脾气可臭得很，比那些小祖宗还难搞咧！你可要做好挨骂的准备，大概能赚钱的女人脾气都差，听说她以前在什么国企当白领咧！”
小水心说不可能，她承认有钱的女人大多难伺候，但梅姨说梼杌好欺负的时候是那么的斩钉截铁，就好像她俩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自从因为一个梦就解决了母亲做手术的大问题，梅姨在小水心目中的形象是“靠谱第一人”，梅姨都这样说了，李珂的脾气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用前台的座机拨通李珂的电话，两声嘟嘟之后，对方接了起来，听那声硬邦邦的“喂”是感觉有点不客气，但是无妨，她自己客气一点就好，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喂，您好，是李珂李小姐吗，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我有备注，我说你们能不能别打骚扰电话！真的很烦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只是想问问……”
“问什么问！账结清了，没有拍照需求！别打了！”
对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小妹一脸同情的看着小水，脸上写着“我就说吧”。
从头到尾没有完整地讲完一句话的小水懵逼了，说好的柔弱呢？
恰好大师兄扛着器材经过，小水连忙跟上，快速把事情说了，沉墨只是冷冷应了一声，似是不经意问起，“你那姐妹有没有说，李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来店里的。”
“说是这个月，上个月还来呢。”
说完，小水和沉墨大眼对小眼，沉墨似乎等着她继续说，但小水压根不知道沉墨想听什么。
半响，沉墨叹了口气，脸上写着“无药可救”，“那这个月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水想了半天，觉得大师兄问得有点离题了，这个月李珂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不寻常的事就是月初接了梼杌的任务，来这里开工干活儿，但这和李珂有什么……
等等，李珂是在他们来摄影中心以后才不来店里的？
她震惊地看着沉墨，大师兄却不想再搭理她，将器材放到一边，转头鼓捣那本《来！这样学摄影：从想法到佳作诞生》。
留下她独自愕然，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们一来，李珂就匿了，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山海经就他们三个人，她和沉墨连李珂人影都没见着，不可能通风报信，难道是梅姨？那就更说不通了，这世上怕是没人比梅姨更希望他们早点收工了。
那会是谁？
然而这件事还没想透，店里就出大事了。
周日天朗气清，阳光格外明媚，小水难得有空闲，正对着李珂的号码发呆，李珂毫无预兆就出现了。
小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前台小姐妹撞了撞她胳膊，笑着迎上去。
“李姐，您来啦。”然后又跟客户打了招呼。
李姐？难道是李珂？小水一下精神了，抬眼看去，一名3、40岁的中年女子走在前面，她长的不能说好看，但气质十分独特，让人过眼难忘，应该就是李珂。李珂身边跟着一名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虽然看着年轻，但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尽是荒芜。
不管怎么说，李珂终于出现了，小水有些激动，一改温吞的性格，主动迎上去。
“李姐您好，我是新来的逗笑师小水，以后请您多指教。”
“没什么可指教的，好好干活别拖后腿。”李珂甩下两句不客气的话，转头便笑着跟客户讲解拍摄套餐。
把精分的感觉拿捏的死死的，好在她的客户并不在乎，直接确定了拍摄。
要拍照的，是一名刚出生刚满三十天的宝宝，小宝的妈妈也就是客户名叫小宁，她进门就背着黑色斜挎包，总是有意将包往身后挪，古怪的很，但小水注意力都在李珂身上，直接忽视了小宁的种种怪异。
状似随意的踱步，实际小水一直随着李珂动作而动，熟练的介绍完业务，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李珂皱了皱眉，接起电话，“喂……十岁怎么了，十岁也不能让他自己回家，路上好多车呢！我马上去学校！”李珂边接电话边往外走。
出门前给前台小妹比了个手势，小妹笑着点头。
小水有些傻眼，这……人就走了？
前台小妹知道小水想认识贵人，走过来解释：李珂的孩子十岁了，一般都是李珂去接他放学，今天孩子爸爸临时加班走不开，她只好把“客户”丢在摄影中心，自己赶去接儿子放学。
小水无法，好赖人已经出现了，现在只能先老实回去工作。
开始拍摄，小水终于意识到客户不对劲，小宁全程一脸冷漠，转身把黑色斜跨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座椅靠背。
摄影师扛着相机进了门，他在打电话，脚下没留神踢到了椅子腿，正是小宁放包的那把椅子。
黑色斜挎包应声落地，小宁惊慌失措的要去接。包里滚出几颗皱巴巴的苹果，她愣了愣，赶紧低头捡起苹果放进包里，犹豫一瞬，将包重新挎到身侧。
摄影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小宁没有吱声，侧身坐在沙发里，身体因为僵硬而绷得笔直。
小水从她怀里接过宝宝的时候看了她一眼，这位刚出月子的母亲眼神呆滞，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一眼自己的孩子，小宁异常的举动令小水无端有些紧张，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宝宝，放在柔软的枕头上。
整个拍摄过程异常安静，摄影师、小水、小宁三人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宝宝一哭，小宁就机械地掀开哺乳衣喂奶，她的双目空洞无神，宝宝靠在她的怀里吸允妈妈的乳汁，稚嫩的小手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挥舞。
小宁从始至终没有关注过孩子的一举一动，实在不像一个初为人母的母亲。
宝宝吃饱了，小宁面无表情的把他递给小水，“把暖暖拍好看点。”
小水把暖暖放在摄影台，用毛巾把他裹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对小手掌。
三十天的宝宝不需要逗笑，小水只是配合摄像师的拍摄给暖暖换各种姿势，一切正在有序进行时，暖暖突然哭了，小脸涨得通红，小水下意识看向小宁，却发现小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