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着咸腥味扑在脸上,宋晨曦握紧快艇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浪头打过来,船身猛地一斜,她咬住后槽牙稳住身体,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根烧红的针从脊椎里扎进去。她低头看去,警服领口下的皮肤正微微发烫,那道蛇形纹身边缘泛起不自然的红光。
特警队长冲她喊了句什么,声音被风撕碎。她只看到对方挥手,两艘黑影般的船迅速靠近钻井平台底部。供电箱炸出一团火花,监控探头瞬间熄灭。她没等命令,抓起绳索就往铁架上攀。
脚刚踩上平台,地面震动了一下。远处主控室的灯亮了,昏黄的光穿过雨雾照过来。她喘了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破碎的玻璃门。镜面映出她的侧影——衣领滑落,露出大半背部,那条蛇的鳞片正在规律闪烁,像某种信号灯。
她猛地拉好衣服,心跳加快。这追踪器是三年前卧底任务时植入的,定位精度不超过五十米,从未自主激活过。可现在它不仅在响,还……发光。
突击队分成两组推进。她带人直奔主控室,每一步都踩得极轻。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动静。她贴墙而入,枪口扫过空荡的操作台、歪倒的椅子、还在运转的投影仪。
画面跳动着十二个实时影像:一间厨房灶火未熄,一个女孩蜷在床角翻书,教室里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做手工……每个角落都有微型摄像头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她认出来了,那是晨光做饭的后厨,晚妹租住的房间,还有她们小时候读过的村小。
屏幕右下角,一串数字无声倒计时:01:57:32。
她立刻拔出U盘插进主机接口,系统弹出加密锁窗。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暗门滑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出来。那人脸上横着一道焦黑疤痕,走路时肩膀微倾,右手始终插在外套口袋里。
“来了。”他声音低哑,“比预计早八分钟。”
宋晨曦转身举枪,手指扣在扳机上。“你就是阿辉?”
男人冷笑一声,没回答。他几步上前,突然伸手扯开她胸前的警徽,布料撕裂声刺耳。下一秒,他按住她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拽开她背后的衣领。
“你以为这是追踪器?”他盯着那条发红的纹身,“它也是开关。”
灯光骤然全亮。强光下,那蛇形图案的每一寸线条都显现出细密的金属纹路,像是电路板嵌进了皮肉。她感到一阵剧烈灼热,仿佛整块皮肤要被掀起来。
“你们三姐妹,每人一颗炸弹。”男人退后半步,拍了下手。两名手下押着两个队员进来,反绑双手,头盔被打掉,满脸血污。“位置不同,拆不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喉咙发紧。
“村长呢?”她问。
“活着。”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支注射器,液体泛着诡异蓝光,“只要你们听话,他就能多活一会儿。”
投影切换画面。昏暗房间里,村长躺在担架上,手臂青筋暴起,针头扎进静脉。画外音响起:“如果反抗,下一针就是你姐姐。”
她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陷进掌心。但她慢慢松开了枪,单膝跪地,像是撑不住了。眼角扫过控制台旁那个闪着绿光的小盒子——发射器正对着她的背,频率和纹身的闪烁完全同步。
“十二年前。”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沼洼村那十二个孩子,你们也这么玩过吧?”
男人眼神一滞。
就这一瞬,她猛地抬头:“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求饶?”
对方脸色变了,抬手就要下令。
这时,主控室侧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宋晨曦呼吸停了一瞬。
张宇穿着黑色战术服,手里握着一个掌心大小的遥控器,滴滴声不断。他站在毒贩中间,脸上没有表情,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猜猜看。”他举起遥控器,屏幕亮起十二个红点,“哪个是你姐妹?”
她脑中轰的一声,无数画面闪过——他失踪那天的暴雨,银行柜台留下的汇款单,经理倒在地上时手里攥着的照片……她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才发现自己刚才咬破了嘴唇。
她缓缓站起身,警服破损处随风摆动。
“如果你真要杀我,”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就不会等到今天。”
张宇的手指在遥控器侧面轻轻颤了一下。光点忽明忽暗。
男人走上前,一把夺过遥控器,狠狠砸向地面。金属壳裂开,线路裸露,滴滴声却没停。
“废物。”他啐了一口,转向宋晨曦,“你以为他在帮你?他妹妹在我手上。按不按,不是他能决定的。”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张宇。
他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抽动。
男人冷笑,挥手示意手下把俘虏拖走。主控室只剩他们三人。
“选一个。”他说,“现在关掉一个摄像头,还能救下一个。”
屏幕上,倒计时跳到01:56:11。
宋晨曦一步步走向操作台,脚步很稳。
“我可以给你三个答案。”她伸手按下投影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晨光切菜的瞬间,“但你只能听一个。”
男人眯起眼睛。
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你说,我该从哪条命开始讲?”
外面风更大了,铁架发出吱呀声响。
张宇忽然抬起左手,用拇指蹭了下嘴角。
那是他们警校时期的暗号——“我在等时机”。
宋晨曦眼角微动,手指悄悄移向腰间备用刀的卡扣。
遥控器仍在响,红点未灭。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慢慢解开第二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