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神色动容,“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大山的人生还是没能回到正轨啊?”
赵宇宙抬抬眉,“但你怎么知道,在偏离设想的生活轨迹里,我们不会遇到好事?”
“会有吗,真的?”大喜有些将信将疑。
“至少我暂别医院……的确是遇到了许多措手不及与出乎意料,感觉也并没那么坏。”
“啊?”大喜顿时讶异起来,“你快跟我说说,你是遇到了啥?”
赵宇宙歪头看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随手打开了检查室的门,“我回京以后,会帮你联系下神经科的同学,看看大山的身体还能不能治。”
就在赵宇宙还要说什么时,他忽然看到大喜脸上,急急流出了两行粗壮的鼻血……
赵宇宙长叹一口气,忙用纸巾捂住了大喜的鼻子,“看到了吗,这就叫措手不及。”
他直接把她拎去了洗手间清洗,可洗了几分钟,她的鼻血都没止住。
赵宇宙见状,又把她拎到了五官科诊疗。
在一番止血、检查之下,大喜成功把鼻科大夫圈粉了。
他看着大喜的鼻腔片子,不住的感慨,“哎呀呀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种鼻子!”
鼻科大夫珍爱的捧着大喜的脸蛋儿瞧了又瞧,对着那鼻子,摸了又摸。
一边的赵宇宙及时按住了还要抚摸大喜鼻子的大夫手腕,轻问,“您不用再摸了,都看这么久了,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大夫感慨的一拍腿,摸出手机要加大喜微信。
“这么好的鼻子啊,只有纯正的鄂伦春族身上才有。我也只是在读书时听说过啊!俺真是积了八辈子福,这才有幸一见!来!小姑娘,咱们以后常联系,以后鼻子难受,你第一个找我!我免费治!”
陈大喜的鼻子之所以嗅觉超人,就是因为布满了比常人丰富几倍的毛细血管与鼻神经。
而这样的鼻子极为少见,遗传性居多。
“她鼻子没啥大事,就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鼻腔血管破裂所致,细心调养就成。这鼻子可金贵啊,马虎不得。”
大夫兴奋的给开了一堆药,嘱咐再嘱咐,叮咛又叮咛,还给大喜亲自做了一个粉嫩的鼻罩。
要她先戴着。
陈大喜戴上鼻罩,俨然一个人形犬,苦着脸,巴巴跟在赵宇宙身后。
这也太丑了吧~!
可她忽然又想,自己可是为了他才受伤的呀!
此时不要他心疼自己,更待何时呢!
她一路跟着赵宇宙回了酒店,势要在今晚入住赵宇宙的房间。
可一到房间门口,却看到张易文已经等着了。
她在大喜与赵宇宙去找孩子时,并没沉浸在愧疚里多久。
而是立即着手与领养家长约谈起来。
她要尽力弥补过失,为赵宇宙之后省时省力。
张易文还要自己的未婚夫老白,帮赵宇宙联系在北京失联的小38,确认小酸菜被偷走,到底是不是萧总所为。
她效率奇高,仅仅几个小时,已经面完了五成家长。
她进来房间后,摊开平板,调出领养家长的简历,学术报告般的对赵宇宙说。
“这个虽然家境好,但父亲有遗传性精神问题,不能要孩子,所以夫妻倆才想领养,尽管他现在还没发病,但我也pass掉了,如果父亲日后有问题,可能会对杰西造成童年阴影。”
赵宇宙沉默的点点头,瞟着旁边陈大喜难得乖顺的模样。
张易文往下滑动,挑挑眉,“这个母亲,我查到她曾经在投行时没按规矩操作,被开除了。品行有待商榷,pass,人不靠谱。”
……
张易文很果断的陆续汇报完毕,才关掉平板,“现在还剩下5对家长,我都约了明天,到时就能知道谁更合适,或者,全部不行。”
赵宇宙眼神闪了闪,突然有点没信心。
如果找不到适合酸菜的父母,那他返京的时间就要再拖一段了。
张易文了解他这副样子,及时安慰道,“没事的,我已经要老白也去帮忙找了,老白很靠谱,下午就给我发来了领养机构推荐的两对父母,我看着不错,等下你再把把关。”
“麻烦他了,过几天他来,我请他吃个饭。”
“你不用跟我客气。”张易文笑笑,“只要你的人生能尽快回到正轨”。
【正不正轨,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听完张易文的话,赵宇宙直接走到大喜跟前,扯过她手里的药袋子。
直接给扔进了洗手间,盯她上药。
他倚在门边,看她总是找不到鼻腔喷雾的正确使用方法,便又忍不住自己进去,亲自动手了。
赵宇宙岔开腿,降低身高,与大喜高度齐眉,又轻抬起她的下巴。
大喜心脏狂跳,“赵宇宙,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用鼻孔对着你,这我多不好意思,我是真害羞。”
“别跟我俩整事儿。”其实他心里是对大喜内疚,毕竟是为了帮自己,她鼻子才失灵的。
“那我晚上住你房间沙发,成不成?你也知道我今天被枪声吓到了~自己不敢睡~现在身上也疼,咳咳咳,白天吹到大风了,嗓子也不舒服,心里可脆弱呢。”
陈大喜惯会顺杆爬。
“做梦去吧。”
赵宇宙专注的看着大喜的小圆鼻孔,对准喷雾口,极为利索的上药完毕,又细心的给扣上了鼻罩。
看着鼻罩大喜,赵宇宙眼里生出几分笑意。
而此时张易文就站在洗手间门口不远处,出神的看着这一幕。
上完药,大喜又被赵宇宙赶了出去,他说他还有事儿,得跟张易文商量。
啥事儿我不能听啊?
这帮你一天了!还见外?
哼!赵宇宙这死出儿!
大喜忿忿的趴在床上,看着深夜的酒店窗外,长叹一口气,而后化难耐为力量,奋力刷题。
1小时后,张易文与赵宇宙看完了老白发来的父母档案,又商量了下萧总在北京的动态后,都累的靠在沙发上沉默着。
赵宇宙扭头看向窗外,心里有点讶异陈大喜竟然没来砸门,这么耐得住,可不像她的作风。
过了好一会,张易文整理好茶几上的文件,才看着他的背影,感慨的笑笑。
“陈大喜在,真是好。”
赵宇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转头看向她,疑惑的抬抬眉。
听到她缓缓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一直都合得来又默契,但我们之间,又没办法真的温暖到对方。”
“既然如此,你又在不舍什么?”
赵宇宙忽然想起大喜前晚说,闻到了张易文身上不舍的味道。
张易文闻言,心跳一滞,喘了口气,眼圈有点红。
“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她抬眸,顿了好一会,难得动情。
“其实我在遇到老白之后的一段时间,总算频频想起你。因为他跟你实在太不一样了,他就像是我生命里迟来的暖阳。”
“是他的出现,让我突然发现,我们小时候,就像两个在冬夜里报团取暖的患难之交。”
“那时候我们什么都没有,只能依赖彼此,我心疼你,期待你得到救赎,因为你就像是另一个、急不可待要破茧成蝶的我。”
张易文忽而笑笑,“这次回来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沉默的告别。我要告别那个少年时无助的我,还有让我依靠过的,那个你。”
“但我知道,其实我们已经都不在那里了。”
“我是要对那段情谊,说句再见。”
“也要对你说,谢谢你让我变得这么好。我已经过上小时候,我所期待的那种生活了。”
“而属于你的太阳,我想也快升起了。”
张易文把话说完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愉快的出了赵宇宙房间,却在开门的时候,因蹲在门外的大喜而吓到。
于是乎,咱文姐脚下一崴,发出了一声惊呼,软软靠在了门边。
赵宇宙闻声而来,听到大喜一边跟她道歉,一边轻松麻利的扛起了尝试走动而失败的张易文……
赵宇宙看到张易文被扛起时,那瞬间慌乱的神色,不禁扶扶额。
【除了我,没人能在陈大喜身边保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