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怔然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变了变。
他恍然的指了指大喜与王玉宁。
“我、我认得你们!小巷子那天就是你们把我裤子扒掉的!妈的!裤衩惯犯!”
从进门开始,王玉宁便感觉胖男有点眼熟。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胖男正是那晚在小巷中,调戏翠纷的流氓之一!
王玉宁背后忽而冒出冷汗。
这新仇旧恨的,赶一起了……
虽然知道大喜能打,但作为女人的警觉在提醒她,此地不宜久留。
可大喜对于找弟弟这件事儿执着的很,眼见胖哥就要喊兄弟们进来算总账的时候。
大喜猛地捂住了胖哥的嘴,胖哥憋闷的吱哇乱叫,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他听大喜对他诚恳的请求,“大哥,俺俩真不是来闹事的。”
不是来闹事儿的你扒我裤衩?!
不是来闹事儿的你现在挟持我?!
“你就告诉我这裤衩一直就是你的吗?有没有别人穿过?或者你在哪儿买的呢?”
废话!你听说哪个人爱穿二手裤衩的?!
胖哥用眼神和支支吾吾的声音,回应着大喜的疑问。
王玉宁立即摸出手机,要呼叫龙小沐下来帮忙。
可她电话还没打过去,就看到大喜把胖哥直接按在了麻将桌上,加大了威胁力度……
“胖哥!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胖哥急的满脑子出汗,被大喜按着动弹不得,更发不出声音。
最后不得不妥协……承认护身裤衩的确是别人送的。
送护身裤衩给胖哥的,是外地来东北收账的负责人。
没意外的话,这人现在已经坐高铁打道回府了。
王玉宁心底惊讶不小,没想到这老胖子业务还挺广,还帮外地人收账?
大喜松开了胖哥,思索着也许找到收账人,就有弟弟的线索了。
而就胖哥所说,这伙人是今天下午两点钟的高铁,现在赶过去,时间虽紧,但还来得及。
陈大喜来不及想其他了,她粗鲁的推开包间门,脚下生风的就要离开,丝毫不理胖哥在身后叫嚣。
可她一出门,便顿住了脚步。
她竟然在这种地方,看到了乔峰。
他正与胖哥的手下们对峙着,一八几的大个儿往那一站,谁都不怕的架势,这还没开打,但眼都急红了。
王玉宁一见乔峰在,也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与乔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
她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要知道乔峰认识的人多,各个行业都有,但大部分是酒友。
这些人里有些爱打牌的,知晓乔峰的过往,一眼就认出了与棋牌室氛围格格不入的王玉宁。
便第一时间给乔峰发了消息,还添油加醋的说道,以王玉宁的姿色,不会是跟这里看场子的大哥好上了吧。
‘跟大哥好上了’……
这句话足以激怒乔峰,他哪里还来得及考虑其他,人直接就奔过来了。
小弟们认出了乔峰,不好直接动手,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问问胖哥的意思……
“你没事儿吧?”乔峰掠过大喜,直接看向她身后的王玉宁。
“?”王玉宁怎么都没想到乔峰来这里竟然是找自己的。
“你知不知道这啥地方?自己就敢往这来?”
胖哥要说话,但乔峰的声音已经盖过了他。
他明显是生气了,轻声呵斥过王玉宁,便穿过人群,一把拽过了她的手腕,要在众目睽睽下把王老师带走。
王玉宁随手拽住了李予墨的手,跟着大喜一道出去了。
直到几人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胖哥才装模作样的朝着小弟吼道,“我让他们走了吗?你们是不是看不懂脸色?”
“可他是乔峰诶……听说他当年比赛之后,因为一点小事差点把队友打到ICU,这些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大哥,咱们肯定拦不住。”
“哼,一帮没用的东西!”
胖哥冷哼的进了包间,转头才敢擦去冷汗。
大喜不走,他打不过。
惹怒大喜,那他两次被人看光的笑料就会被手下知道,到时颜面全无。
何况又来了个身体极好的乔峰。
但胖哥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心里又升起一股歹意。
出了棋牌室,乔峰冷着脸,把王玉宁和李予墨直接塞进了出租车,仨人一道走了。
小沐则是把大喜急急送到了高铁站。
此时距离收账人乘坐的高铁还有几分钟就要开车了。
幸好有龙小沐出示的城管证,才让大喜上了高铁……
可一上车,大喜却愣住了,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道浓重刺鼻。
这股味道瞬间涌入大喜的鼻腔之中。
每每遇到浓度过高的此类味道,大喜的鼻子似乎都会自动开启某种保护机制。
让她暂时失去优越的嗅觉。
陈大喜懵了,努力了大半天,一路追到这里,却嗅不到任何味道,她咋还这么没用呢?
每一次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帮不上姑姑的忙?
陈大喜对自己生气,急步游走在各个车厢之间。
心里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想在嗅觉完全封闭前找到收账人。
可是她越急,好像越没办法闻到味道。
到最后整个鼻腔都麻麻的,完全失灵了。
龙小沐在高铁外急坏了,因为她眼睁睁看着车窗内,大喜完全忽视了她的喊叫声……
陈大喜的身影正因列车缓缓发动而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大喜就这样被拉走了。
车子加速开着,大喜才从自责中猛然回神。
她立即无助的趴在车窗上,看着不远处被列车员拦住,朝着自己挥手的龙小沐。
啊……这……
她身上没有现金零钱,手机也只剩下百分之四十的电量,这咋整呢?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补张票,到大庆东站下车,再返回齐齐哈尔。
可大喜心底却忽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她补一张全票,一直坐到列车的终点,北京站?
会不会有机会与收账人碰面?
既然胖哥说收账人是从北京来的,那她到北京下车,嗅觉恢复,说不定就能找到弟弟了!
可她老姑那边咋说呢?
实话实说……若是最后没结果,又让她空欢喜一场。
再说北京也没有认识的熟人,找人又要找多久呢?
大喜纠结的思考着,继续在车厢里游走,路过了一个又一个车厢。
这么想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甩着两根小辫子猛然回头探寻。
刚刚在车厢间隔处,那个靠窗站着的面瘫男,咋那么像赵宇宙?
大喜急步折回去,凑近那个侧头站着,专注望着风景的男人跟前。
诶呀妈呀!
咋回事啊?
还真是他!
大喜朝他眼前挥挥手,不敢置信,惊喜道,“赵宇宙?!你咋在呢?你你你是要回北京了?”
难不成是昨天跟自己大吵一架,一赌气……又要走了?
赵宇宙淡然的靠着车壁,依然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完全忽视了大喜在自己跟前的夸张神色,大约隔了三十秒。
他才正眼看着满脸激动到涨红的陈大喜,悠悠开口,“你可真是愚蠢的王者。”
“啥啊,我问你呢,你咋在?”
大喜兴奋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
赵宇宙叹口气,上午城管找上烤肉店,他就想先找到大喜,把有关大狗尸体的事儿跟人解释清楚。
可棋牌室太吵了,大喜压根没听到赵宇宙给她打的电话。
但赵宇宙却收到了乔峰的微信。
乔峰接到了有关王玉宁的消息,而发消息的人还说,在王玉宁的身后跟着一个虎虎生威的大姑娘。
说起虎虎生威,乔峰脑子里第一时间便跳出来陈大喜的模样。
加上对方还说,这大姑娘穿着一身扎眼土气的运动服……
乔峰几乎确认王玉宁身边跟着的就是陈大喜。
王玉宁是老师,陈大喜是学生,这俩人一起去了龙蛇混杂的棋牌室?到底为啥?
赵宇宙赶到时,便目睹了陈大喜从那里出来后的一切。
他一路跟着,清楚的知道,陈大喜要找赵银河,是任谁都拦不住的。
赵宇宙不打算进行详细解释,以陈大喜的脑回路,肯定会误会他的意思。
“我们在大庆东下车,等下补票。”
冷静的说完这句,他继续望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做着假设。
假设陈大喜真的找到了与赵银河有关的线索,他到底会不会帮忙。
理智在拒绝,但感性在怂恿赵宇宙。
他知道自己会。
尽管在这件事儿上他一直保持沉默、逃避的态度。
但如果真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找到弟弟,赵宇宙是愿意试一试的。
在陈大喜发现他之前,他已经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路过了两三回。
看到赵宇宙,大喜突然有了主心骨,她不甘心的揉揉鼻子。
一脸气自己不争气的模样,“你说咋整啊,我对消毒水过敏,只要遇到消毒液,我的鼻子就会失灵。”
【天不遂人愿,我有什么办法。】
赵宇宙没吭声,但心底的想法倒是层出不穷。
大喜望望车厢里的乘客,失落不已,就要哭出来,“我就要再次错过赵银河了是不是……这可咋办啊!”
陈大喜靠在了赵宇宙对面的车壁上,使劲儿掐掐自己鼻子,“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注定咱们还是找不到他?!”
见赵宇宙不理自己,大喜难受的作势要捶窗,却忽而被他按住了手腕,“你要是打碎玻璃,被乘警带走,我可不管你。”
大喜委屈的眨眨眼,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便乖巧的收回手。
过了好一会,她才听赵宇宙说,“我不信命中注定,我信因果。我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罚。”
大喜难过不安的摆弄两根辫子,糟心的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是在就事论事。”
“那不是还有一句话吗,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带了哭腔。
“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宇宙的规律就是好人有好报,这不是迷信,这是科学。”
大喜松开手里的小辫子,突然耷拉下眼角,落下一大对儿泪珠,“那么,赵宇宙,我是因为太坏了,所以总是掉链子帮不上忙吗?”
陈大喜抬头看他,眼睛不断涌出泪水,再没办法控制情绪,“我姑姑也是因为造孽了,才丢了儿子?你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