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兴良咋会出事?
她知道他被抓的时候受了重伤,被送到了医院急救,可这两天却没听说他要死了啊?
大山看着大喜惊疑的表情,抬抬眉,叹口气,淡淡说道。
“他被找到的时候,心脏就受了伤,这几天抢救了几次,今晚实在过不去了。”
当天,警察根据大山提供的网络线索,很快发现了付兴良的位置。
可当他们急急赶到,找到付兴良时,却见他的胸前贯穿一根钢筋,被钉在了墙上。
而萧雨川与苏斌等人不见踪迹,在逃。
自从抢孩子的计划失败后,萧雨川与苏斌还有几个他们带到东北的混混,便打算离开齐齐哈尔,逃脱追捕。
可警察的动作很快,慌乱中,萧雨川气急败坏的让付兴良想办法,毕竟这里他最熟悉,知道哪条路能逃得掉。
但付兴良已经不想再蹚这浑水了,再说这事儿跟他本来也没那么大的关系。
他不想被萧雨川连累,也早已仁至义尽。
便没搭理他,要走人。
此时他们正躲在某荒废老楼区里。
见付兴良撂挑子不干了,萧雨川又懵又气,没了办法。
可苏斌是个狠人啊,他直接跟付兴良动起了手,付兴良也有几个得力手下,可惜都不是苏斌的对手。
在打斗中,付兴良要跑,却直接被苏斌拎了回去,这人来了狠劲,要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付兴良挣扎中从楼梯口跌落,滚落到楼下,可苏斌还是不放手,势要治他于死地。
事实上,苏斌也的确这样做了。
他的最后一脚,把付兴良踹到了墙上,失修废墙里露出的一截儿钢筋,便这样穿透了付兴良的左胸。
萧雨川看出事儿了,带着苏斌等人急急离开。
警察赶到时,便只看到付兴良奄奄一息。
他们连带那段钢筋一起锯下来,把付兴良送到了医院抢救……
大夫把付兴良推上了手术台,看他左胸口已被完全贯穿,纷纷感慨付兴良真是命大啊。
他受伤的位置非常巧妙,虽穿透了心脏,但还没彻底死去,甚至还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抢救。
直到今晚,付兴良的心脏实在无法支撑,医院大夫们跟北京医院的教授为付兴良会诊,想处理这种棘手情况。
北京医院推荐了赵宇宙,赵宇宙便被一通电话召了过去。
大喜闻言,心跳加速,作势要去医院找他,可又忽然顿住了脚。
她此时才注意到在客厅中间,摆放着许多材质不明,但看起来很高级的灰黑色、银色的器材管。
大喜疑惑的指指这些东西,“大山儿,你是在帮警察办案?还是要亲自抓啊?”
“这是赵宇宙给我做的,他说我在医学进步之前,也有可能靠科技站起来。”
“啥?”大喜想起那天在烤肉店里,他对自己毫无把握的说辞,可他对大山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套……
“你知道智能仿生腿吧?就是截肢患者用的,”大山儿的轮椅滑到那堆材料边,摸着一根泛光的钛和石墨材料,“赵宇宙想按照同样的理论,给我做一个智能行走辅助器。”
行走辅助器?!大喜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他想用辅助器代替我失去的神经,我们最近就在做这个,他负责研发,我负责按照他的设计图,和我身体各项数据,编写附合我行走习惯的程序。”
陈大喜怔然的看着这些,惊的哑口无言。
她看到大山把做好的一半辅助器放在茶几上,配合手上的操作手环,那辅助器竟然真的在模仿人类行走的动作开始运动。
大喜震惊不已,“你以后会成个变形金刚?”
大山哈哈笑起来,“最好是无坚不摧。”
大喜的声音轻了很多,喃喃道,“他从没跟我说过这个……”
“他说自己没把握能做成,所以要保密,他怕我们最后失望。”
大山对赵宇宙很称赞,“陈大喜,他在我所见的人里,屈指可数的优秀,他不做大夫,做别的也会成功。”
“辅助器不管做不做得成,我都要好好谢谢他,这批材料的购买和审批让他费了不少心,还搭了很多人情,就算这样,也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收到材料,他是真心帮我。”
大喜眼睛闪了闪,2个月前……正是她嚷嚷着要嫁给大山的时候……
大喜忽然有些感动,蹲在了大山跟前,“大山儿,你们肯定能成功。要是再加上我的话,就是三倍成功。”
“……陈大喜,你不会不知道,在辅导你学业的过程中,成功率很高的我们都罕见的失败了吧。”
……大喜尴尬的笑笑,忽然手机响起,竟然是姑姑打来的,她以为陈继芳是发现了自己晚归,可没想到,陈继芳会慌里慌张的在电话里喊,“陈大喜!你在哪儿!快去医院!庆来出事儿了,宇宙已经来了!”
什么?赵宇宙去医院,不是为了付兴良吗?咋跟庆来有关系?
大喜急急出了酒店,打车去了医院。
一到医院,就看到王家父母与女儿香香已经哭成了一团。
他们身边坐着陈继芳与赵青海,这还是俩人在离婚后第一次见面。
他们也都在抹眼泪。
大喜发愣的走到姑姑身边,怔然的问,“老姑,这是咋了,赵宇宙呢?”
香香妈听闻大喜这么说,一屁股滑到了地上,嚎啕大哭,整个走廊里都回荡着她凄惨的哭声。
香香的泪水早已连串,抬眸看着大喜,悲绝的抽泣道,“我哥,我哥没了!”
大喜震惊的站在原地,她……她可是前几天还看到庆安君……咋会这样……
一个小时前,赵宇宙先到了医院。
此时医院急需一名有心脏移植经验的大夫。
院里本有两位有经验的教授,但却都去了外地开会,赶不回来。
在医院求助时,北京一位心脏外科教授推荐了赵宇宙,他是赵宇宙的大学导师。
当赵宇宙急急赶到医院时,却颇为意外的看到了王庆来的父母与妹妹,他们蹲在外面嚎啕大哭。
今晚再早些时,王庆来要妈妈给邱瑶打电话, 说他想她。
邱瑶便带着小酸菜,到了店里,跟庆来在烤肉店搓了一顿。
店里最近闭店,但赵青海给庆来,特意开了一桌。
王庆来一口一个辣白菜包肉,吃的不亦乐乎,对着邱瑶笑了又笑,真是好呀,我喜欢的一切都在。
邱瑶温和的说,他们很快就要去上海了,庆来以后有机会也一定要去看看他们呀。
庆来傻乎乎的看看酸菜,点点头,又听她说,走之前,能不能把木剑送给酸菜,做个离别礼物?
庆来立即皱眉生气了,木剑是皇帝赏赐的佩剑,绝对不能送人!
但他还是记住邱瑶说的‘礼物’二字,决心要送给小酸菜一个礼物。
那送什么好呢。
庆来回家后,溜去了王香香的房间里,“香香~我想送人礼物,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
“你要送谁?宇宙大将军?”
“不是~我要送我儿子礼物。”
王香香极没耐心,她对这个哥哥满腹牢骚,认为自己没办法出国读研究生,都是被他所累。
要是没有这样的傻哥哥,她该有多自由。
有时候,她心底总会涌出恶念。
如果王庆来消失就好了。
那她的后半生也就不必,时刻迁就这个傻哥哥。
每次涌出这个想法,香香都会狠狠掐自己一下,她记得小时候哥哥没疯前,总是会把好吃的留给自己。
若是他没疯,现在也一定是个好人,想到这里,香香眉目温和了许多。
“哥,你没儿子,记住了吗,那小孩不是你的,邱瑶也不是。”
“我有!”王庆来忽然激怒的站起身来,“你怎么能胡说! 我要治你罪!”
王香香叹口气,安抚着他,“好好好你有,等明天吧,我们再去商场给你儿子买礼物,好吧?”
“你发誓!”
“我发誓!”
可王庆来还是不放心的在家里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给儿子准备礼物的事儿。
他站在熟悉的客厅里,看看窗户,看看门,看看父母在卧室里正在刷视频,有些昏昏欲睡。
庆来看了又看,还是想亲自去挑选礼物。
他这次罕见的走了大门。
他一出门,呼吸着清冽的空气,自由的奔跑在行人寥寥的大街上,看城市的路灯,看自己吐出的哈气。
跑了好久后,突然迷路了。王庆来急的原地转圈,买礼物买礼物!哪里有礼物!
香香!瑶瑶!香香!瑶瑶! 他脑子里瞬间涌出了好多人名来。
王庆来原地打转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摔倒在路边,他下意识的捡起自行车,晃晃悠悠的骑走。
自行车主在后面追,他一追,王庆来便觉得敌人来了,骑得更欢!
嗖嗖嗖的蹬车,脑子里忽然闪现出7岁时父亲教他骑车的样子。
学会后,他还得到了一台崭新的儿童自行车,每天骑着小黄车高兴的满地跑。
王庆来忽然咧嘴笑开,兴奋的站起来蹬车,他越骑越快,冲上了劳动湖边的高桥之上。
而后一个飞跃,狠狠的摔了出去。
自行车的前轱辘都摔弯了,王庆来摔的满身疼,慢悠悠的爬起,看黑漆漆的天际,有一轮圆月。
为了看清月亮,他爬上了高桥。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要买礼物,只顾得看月亮怔然发呆,耳边响起了童年时与赵宇宙一起背诵古诗: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直为斩楼兰——!
王庆来下意识的喊出最后一句,看到前方开阔的湖面,湖面最上已经冻了薄薄一层冰。
前方漆黑,远处有灯火亮起,庆来误以为那高楼之上的灯光是冲锋小队点燃的烽火!
烽火为令!他眼前尽是金戈铁马,滚滚烟尘!他要为百姓斩楼兰!王庆来举起手中木剑,“听我号令!冲啊!”
而后,他奋不顾身的跳下了高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