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上将李静玲所做的公布于众,无疑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李太傅的脸。
毕竟京城人都知道素有才女之称的李静玲可是李太傅亲自教养的。
但凡家里有意与李家议亲的人家,都已经在思考回家要好好敲打妻子或者媳妇,赶紧将这想法打消。
李静玲尚且是这种教养,其余姑娘能好到哪里去。
而方箴说完,甄施以便站出来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臣求陛下做主,重新审理五年前臣酒后失德一案,臣指天发誓,绝无借酒发疯,对李姑娘有不轨之意。”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甄施以既然敢在殿上说,想来是有证据的。
看来五年前的事也有猫腻。
贺长林的心一沉到底,看着龙椅之上陛下冷漠而坚定的面容,也来不及分析太多,连忙上前道:“陛下,臣以为甄大人所言之事不妥,若是当年有冤,何不当年就喊冤,案情已定,甄大人却在五年后才说冤枉,又是这当口,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生事,将当初的脏水也泼到李姑娘身上。”
他这话倒是公道,其余人听了也觉得有理,甄施以莫不是觉得李家要倒霉了,就趁此机会想要将脏水泼回去?
贺长林眉间沟壑很深,颇有威严,垂眸看了甄施以的方向一眼,冷哼一声道:“甄大人,五年前李姑娘年岁尚小,又是姑娘家,谁会拿自己的名声来诬陷你呢?”
甄施以却没有理他,而是抬起头对昭帝道:“陛下,臣有证据。”
贺长林的表情有一瞬的撕裂,不知道是因为甄施以的忽视还是因为甄施以那句话。
“臣当年也觉得李姑娘是姑娘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自己又喝多了,不敢做过多辩解,但是这些年臣一直暗中查探此事,如今有了眉目,便想着禀报陛下,求陛下做主。”甄施以回头看了贺长林一眼,“至于安王所说,下官才不理解,下官准备好了证据,就是准备今天上奏陛下,难道下官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方大人今日上奏之事亦与李姑娘有关?”
这倒是,方箴查到的事怎么会告诉甄施以,这两人平日可没有交情。
贺长林自觉被甄施以冒犯,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但是甄施以来势汹汹,显然是拦不住了。
尤其上首的昭帝冷淡的瞥了二人一眼,“甄施以,将证据呈上来。”
贺长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回天乏力!
若是陛下愿意给李太傅体面,在他这么阻拦之后自然不会当殿接甄施以的证据,可是陛下接了。
这说明陛下不会再有任何偏向李家的心思了。
李太傅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自从陛下登基,礼重李家,李太傅顺风顺水过了十多年,陡然崩塌,有些受不了,气血上涌,眼前就一阵模糊。
“李太傅,李太傅……”
四周的人七手八脚上前去扶,惊慌的呼喊声里,昭帝的声音依旧淡定,“来人,请太医。”
在李太傅被人送出宫由太医诊治后,昭帝在看完甄施以所呈奏折之后便将奏折直接给了方箴,着令方箴验证真伪。
李太傅都昏倒了,陛下还要查,看来李家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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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一阵兵荒马乱,李老夫人听说丈夫上朝是被抬回来的就觉出了不好,示意儿子出去打探消息,但是送人回来的太监们不肯坐下喝茶,也不肯收荷包,在太医将人救过来后便急匆匆回宫复命了。
“娘,你说这是怎么了。”李家大爷也有些懵,这么多年,但凡宫里来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哪有今日这种连个笑脸都见不到的情况。更何况人家连银子都不肯收。
李家二爷也叹了口气,“是啊,太医说父亲性命无碍,便留了个方子走了。”这在以前哪有过。
李老夫人无力跌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丈夫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仍然在昏睡。而伺候丈夫去上朝的小厮只能等在宫门外,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何事。
儿子无用,她一个妇道人家竟然不知道何处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六神无主之际,李静玲抿了抿唇,“祖母,还是得着人去安王府问问。”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应对。
李老夫人觉得有理,眼下也不放心下人,便叫了大儿子去做这件事。
李家大爷还未出门,就见二太太红肿着眼睛走了进来,“老夫人,咱们家怕是不好了。”
她进来不行礼不问安,失魂落魄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李老夫人听得脑仁疼,想到丈夫还未醒来,越发觉得她这话触了霉头。
李家二爷连忙上前拉住媳妇,训斥道:“不会说话就滚回院子里去。”
二太太一把甩开他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步,“老夫人,如今府里是这番光景了,您不如主持他们两兄弟分家吧。”
听她说话越发不靠谱,李静玲连忙上前去拦,劝道:“二婶,祖父还未醒,您就别在祖母心口撒盐了。”
二太太转头呸了她一口,对着李静玲她可不客气,骂道:“到底是谁往老夫人心口撒盐,若非你年纪轻轻就狐媚惯了,自以为聪明去算计别人,公爹又怎么会在朝堂上被人气得晕厥过去。要我说,李家之所以落到这地步,就是公爹宠错了你这个孙女。”
李静玲闻言如遭雷击,被二太太气势所摄退了好几步。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家二爷恨恨道。
“呵……我胡说?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吧,甄施以在朝堂上状告五年前之事是李静玲故意设计,证据都摆在陛下面前了。还有前几日宫宴上长华殿宫女行刺镇南侯府的池绾,也招认了是由李静玲指使的,口供就摆在顺天府呢。”二太太不顾鬓发散乱,冷笑着指着李静玲,“外头都传遍了,咱们李家人出门就差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就这,还才女呢,我呸!”
李静玲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脑中一团乱麻,不想去信二婶的话的真实性,但是若非外面真传遍了,二婶又如何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