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闻言有些震惊，一来是皇后忽然病倒，她明明记得之前皇后生辰精神头都还很好。二来则是自己被拦在了宫外。
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舞阳抿了抿唇，皇宫的初升的晨微中显得巍峨森严，而她则从中嗅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皇后娘娘怎么会忽然病倒，母后除了没休息好，可有其他不适？”舞阳忧心忡忡问道。
侍卫有些为难，“长公主恕罪，臣身份低微，不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身体情况。”
“是本宫太心急了。”舞阳反应过来，倒没有怪罪侍卫，“既然如此，本宫便不入宫添乱了。”
一上公主府的马车，舞阳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事情不对，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出事，她都不应该被拦在宫门外。侍卫不敢轻易拦她，只可能是皇兄下令，才会如此。
而皇兄为何要拦她入宫呢？
舞阳眸光一利，只有一种可能，皇兄已经查到了将刘慧生送进宫的人是她！
皇兄生疑，这一认知让舞阳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布料。
刚到公主府门口，舞阳还未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正要先下马车，车帘先一步被人撩开，罗云川站在下面，“长公主，我听说昨日龙行卫倾巢而出，就为了调查长华殿那个宫女。”
他目带隐忧，温柔的看着舞阳长公主。
舞阳见到他，原本对这桩婚事踌躇不前，现在却又因为他这副担心的样子忽而觉得有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先进府再说吧。”
在花厅坐下后罗云川打量着舞阳的脸色，轻声道：“你也知道我记忆力不错，五年前那个宫女与刘慧生交好，我曾在那个宫女身边见过刘慧生。所以知道陛下调查此事，就觉得不对劲。”
罗云川心细如发，五年后他还能记得刘慧生的模样就可见一斑。而且事情正如罗云川所猜测的这般，陛下突然调查此事，定然是知道了刘慧生背后还有更不一般的人。
“是，我入宫被拒，我猜应该是皇兄知道了这两个宫女十年前是我送进宫的。”舞阳捏了捏眉心。
实在头痛，见不到母后，也无法揣度皇兄的脾性，与她十分不利。
他们在公主府里头痛，昭帝也不好过，昨夜他不曾宠幸嫔妃，一直在承乾宫批阅奏折，也等着龙行卫的禀报。谁知道子时刚过，竟听到坤宁宫在传太医。
让周庆去问了一番才知道是皇后吐血了，昭帝一听吐血便觉得不好。
事情闹得阖宫皆知，连母后都惊动了。
太医只说皇后急怒攻心，这才气血上逆引发了吐血之症，问了坤宁宫伺候的宫女，谁都不知道皇后为何会急怒攻心。
而皇后病情虽然稳住了，但是身子虚弱，他没好细问。
刚喝令坤宁宫的宫女好生伺候皇后，又亲自将太后送回慈安宫休息，龙行卫便回来了。
事实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五年前宫宴上给甄施以引路的宫女确实是故意引错路的，目的就是让甄施以‘酒后失德’。
而不管甄施以喝不喝酒，喝多少酒，只要他走了那条路，他们总有办法让他‘酒后失德’。
李静玲是‘饵’，当年的甄施以就是那条‘鱼’。
而那个引路的宫女和刘慧生一样，都是十年前入宫的，而这两人，都是舞阳跟内务府打了招呼后直接入宫的。
那一切都能说通了！
五年前甄施以出事，最大的受益人是罗云川，想来是舞阳为了让罗云川少个竞争对手，才联合李家设计了甄施以。
五年后，李静玲想用刘慧生再一次设计甄施以。
昭帝面无表情，可是周庆丝毫不敢抬头，现在承乾宫的氛围就是风雨欲来，陛下越是不说话，事情便越不可能善了。
没看到深受宠爱的舞阳长公主都没法进宫了吗？
良久后，昭帝抬眼问龙狄，“可还有要禀报的？”
龙狄迟疑了一下，昭帝便皱眉，“有想说的便说，若是你们龙行卫对朕说话都不尽不实，朕岂能要求你们忠心？”
龙狄连忙跪下，“陛下恕罪，臣绝无不忠之心，只是臣心有猜疑没有证据，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陛下。”
“先说吧，事实如何，朕自会辨认。”昭帝淡淡道。
龙狄便不再犹豫，“是，回禀陛下，臣只是觉得奇怪，往日不曾听说舞阳长公主和李家走得近，李家又有太傅坐镇，舞阳长公主怎么能和李家联手设计甄大人呢？”
要知道李家付出的代价可不轻，名声于女子而言是顶重要的东西。
舞阳长公主与李家交情不厚，能让李家帮到这地步？
昭帝静了一瞬，忽然笑了起来。
不过笑声森冷，笑意不达眼底。
龙狄不知，昭帝却知。
舞阳与李家交情确实不多，但是贺家与李家交情深厚啊，若是贺家在中间搭桥，李家定会答应。
在他登基之初，他无比感激舅舅和太傅，有这一武一文相保，他才能在父皇薨后力压其他几个兄弟坐上这皇帝之位。
可是等他江山稳固，贺家和李家交好便如他心头的一根刺，无他，这一武一文旗下拥趸太多，足以撼动他的江山。
昭帝觉得疲惫，正要挥手让龙狄退下，外面传来鹰隼之声。
这是龙行卫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
这么晚了还有消息递进来，想来是重要的事。
昭帝看了龙狄一眼。
龙狄起身走到承乾宫外，打了个呼哨，鹰隼直冲而下，落在他手臂上，摘下鹰隼足间的信筒，才让鹰隼飞走。
看完消息，龙狄再次匆匆而入，“陛下，老五那边传来了新消息，说新查到刘慧生等人入宫虽是舞阳长公主与内务府打招呼，但是这两人实际上是耒阳庄子里庄头的女儿和侄女。”
昭帝听到耒阳庄子还未理清头绪，周庆连忙提醒了一句，“耒阳庄子是安王的祖产。”
‘砰’一声，昭帝将桌子上的白玉镇纸摔到了地面上。
那两个宫女竟然是安王送进宫的探子，而协助安王办成此事的人，是他的宠爱万分的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