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轻描淡写:“我知道这账上可能有些东西的价高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外面卖的东西价格都是随时在变的,时高时低,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你何必揪着不放。”
她已知道楚襄宁看了账本的事,也不动那些账本。
“价格时高时低是不假,可如果一斤肉卖到一两银子,是不是太过分了?”楚襄宁冷笑,“吴丙是真拿我当白痴了,还是有人撑腰,所以不怕造假账?”
蓝氏慢慢喝了口茶,面色不变,脸皮厚度堪比城墙。
吴丙赶紧说:“大小姐有所不知,这猪肉之所以贵,是因为它是用特殊的方法喂养长大,是奴才为了大小姐,专门买来的,并不是所有的猪肉都这么贵。”
楚襄宁忍不住赞叹吴丙不愧老奸巨猾,连这样的理由都想的出来,问:“方法再特殊,猪肉能到一两银子一斤?再说我吃的猪肉并没有什么特别,它贵在哪里?”
“那是因为厨子才艺好,所以大小姐吃不出差别来。”吴丙硬找理由。
“那其他的呢,你又做何解释?”楚襄宁也不急,跟吴丙对质,“大米的价格是平常的五倍,我们庄子里有青菜,你却让外面的人送,一斤青菜的价格是外面的三倍,还有布料器具,价格都是外面的数倍,这些都是用特殊的方法制作的?”
吴丙一时答不上来。
蓝氏暗暗恼火,以为吴丙只是在账上小小做了手脚,没想到竟然处处是破绽!
这个蠢货,就算要把账做平,也不能只提高东西的价格,还高的这么离谱,傻瓜都看的出来!
“庄子这十几年少说也能有几万两的盈利,可吴丙的账上,却眼看要倒贴了,二婶就信得过这样的人?”楚襄宁冷笑,“我不得不怀疑,要么二婶看人的眼光实在可笑,要么就是你们串通一气,贪了我庄子的收益!”
说到后来,她已是声色俱厉。
她本来就没打算息事宁人,就等吴丙把蓝氏搬来,好好跟他们算算这笔账。
吴丙脸色大变,看向蓝氏:“王妃,奴才——”
“襄宁,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几曾与下人串通一气,贪这庄子的收益了?”蓝氏眼神狠厉地看一眼吴丙,不让他多说。
“没有吗?这么说是二婶识人不淑,吴丙他自做主张,贪得无厌,拿走了庄子所有的收益了?”楚襄宁就知道,蓝氏一旦无法过关了,就会让吴丙当替罪羊,果不其然。
吴丙急的满脸冷汗,心说庄子的收益一半进了王妃的腰包,她可不能如此绝情!
蓝氏摆了摆手:“襄宁,你也不用急着编排我的不是,吴丙之前一直在我身边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我信得过他的能力,才把他安排过来,你对他如此不满,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吴丙垂目:“奴才办事不力,让大小姐失望了。”
楚襄宁嘲讽道:“账算的明明白白的,哪里有误会?庄子本来应该有的收益,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这叫误会?如果是误会,那二婶给我解释解释,庄子这些年的收益哪去了?”
蓝氏脸色顿时有些发青。
“别跟我说账上记的清楚,那全是假账,我没那么蠢,连这都看不出来。”楚襄宁冷了脸,“也不要说什么天灾人祸,这些年是什么状况,你们都清楚,别来睁眼说瞎话那一套!”
蓝氏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襄宁,你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想怎样?庄子的收益不是都在账房里,吴丙做事一向仔细,哪里出差错了?”
“二婶要去账房看看吗?”楚襄宁但觉好笑,“账房里的财物加起来也不足一千两,那几万两的缺,二婶要怎么解释?”
蓝氏胸膛起伏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二婶没有指使吴丙贪庄子的收益,那就是他自做主张。”楚襄宁看着吴丙,“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我报官,二是你把缺给我补上,自己选。”
吴丙急了:“王妃!”
报官的话,他最轻也是流放,甚至连命都要丢掉,可几万两的缺,就算杀了他,他也补不齐,楚襄宁这分明没打算给他活路!
蓝氏猛地站起来:“襄宁,你这什么意思,非要赶尽杀绝吗?”
知道楚襄宁现在变的难缠,却没想到不好对付到如此地步,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二婶急什么?”楚襄宁故做讶然,“反正与二婶无关,二婶难不成还拼着跟我翻脸,也要维护一个下人?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二婶可又要被打脸了,可要想清楚。”
“你——”蓝氏拼命压抑着怒气,“襄宁,你不必如此,庄子的账目可能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吴丙也没有那么大的过错,我相信他没有贪庄子的收益,也许是被贼人给偷了,或者其他人拿了,此事还要再查清楚。”
楚襄宁向薛妈妈伸手:“薛妈妈,东西拿过来。”
薛妈妈把一摞纸张递到楚襄宁手里。
“二婶自己看。”楚襄宁把东西扔在桌上。
蓝氏拿起看了看,忍不住在心里骂楚襄宁一句“奸诈”,更想把吴丙碎尸万段!
偷吃也不把嘴擦干净,这让自己怎么保他!
“这些都是吴丙在各个赌坊欠下的债,以及他在青、楼喝花酒、包花魁的花销。若他没有贪庄子的银子,凭他一个下人,有什么底气挥金如土?”楚襄宁冷声问。
这些都是严峥查到的,证据确凿,容不得吴丙抵赖。
吴丙顿时脸如死灰:“王妃,奴才没有,没有啊……”
却是一点都不硬气。
好个溅人,居然还留了这一手,难怪铁了心要把自己给收拾了!
“吴丙,这是真的?”蓝氏心里迅速有了主意,怒道,“你竟然做出这些事,你好大的胆子!”
没办法了,只能弃卒保帅,谁让吴丙胆子这么大,自寻死路。
“王妃,奴才、奴才知错了,王妃饶命啊!”吴丙扑通跪倒,拼命磕头。
他把蓝氏请来,本是要蓝氏为他撑腰,镇住楚襄宁,他以后好继续说了算的,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