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音手半搭在椅背上，坐在她对面翘着二郎腿摇脚。
她脸上越是平淡，南楠越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种事也能疏通关系？”南楠问道。
撞死人指定是当场收押的，冯家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吧。
“这也不算多大事吧？”何笙音耸了耸肩，点头说：
“撒钱那事儿确实有点危害公共秩序，已经教育过了。这事也是有点巧合，他开得是朋友的车，车上放着人家刚收的租金，抬手捏了一把撒了10万，就收回来2万。就那个……视频里嚷嚷赔钱那个女人，她抢的最多。”
说完何笙音对着许读薇砸了咂嘴说：“败家，随手一撒就是我外派一年的差旅费。”
南楠的注意力没有放到十万和八万这件事情上。
“撞死人了还能拿钱和解吗？”南楠追问道。
“撞什么人？”何笙音回忆了一下开头那团血渍，恍然大悟道：“哦，撞死一只狗。”
说着展开双臂，以半抱的姿势比划说：“那女人养的大松狮。”
南楠：“？？？”
“大松狮半夜横穿公路，碰巧那小子半夜搭错了筋在那飙车，躲着躲着把狗给怼树上去了，车毁了狗也成照片了。他当时被安全气囊震晕乎了，十几分钟才缓过来，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南楠歇了一口气，随即觉得心口又堵得慌。
她重新点开那个视频，显示视频已经被清除，再刷新又显示页面已经不存在。
南楠打开手机看热搜新闻，最热的两条置顶新闻分别是：
【富二代小开肇事逃逸当街撒钱，狂言炫富4000万豪车，疑酒驾加毒驾】
【撒钱富二代家境曝光，鸿图实业股价暴跌，市值缩水数十亿】
“……”
在这些报道和评论里，季承冰成了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坑家族二代，不学无术亦没有未来。
正如许读薇曾经说的那样，聚众添柴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只会嫌弃这把火烧的不够旺。
“酒驾加毒驾？”
南楠注意到这两个词在新闻中出现的几率很高，虽然知道不可能，她还是多心问了一句。
“查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大稳定，可能是被你甩了给气的。”何笙音坦言道。
南楠看了看日期，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两天。
在她昏睡的这两天里，季承冰可能被耳提面命，抓心挠肝都睡不着吧。
想到这里，南楠难过的低下了头，眼泪吧嗒滴进了手心里。
“你跟她说这么详细干嘛？”许读薇不满的起身，开始收拾桌面的残羹冷炙。
“这些事她早晚会知道，我宁愿她从我这里知道。”何笙音起身帮忙，被南楠拦住了。
“放着我来吧，你们不会整理。”南楠抹掉了眼泪缓缓起身，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碟盘子往厨房走去。
许读薇想去帮忙，被何笙音拦住了，用眼神示意随她去。
厨房里的水声和油烟机开到了最大档位，南楠的呜咽声被淹没在里面。
清远那头，大少爷一夜没有睡好。
刚做完手术的膝盖还被吊在半空中，麻药劲儿已经褪去，每次刚睡着就会因为剧痛而疼醒。
日上三竿时，陈其钢又来了。
从季承冰被接回清远到做完手术这两天，陈其钢几乎成了全职保姆，负责陪季承冰聊天解闷，以及不停在他床前灵活又娴熟地跷二郎腿，提醒他健康的腿是这样的。
“冰哥昨晚睡得可好？”
陈其钢今天换了条紧身的裤子，减肥成功的他，穿着紧身裤显得两条腿笔直又修长，跟夜总会的鸭王似的。
季承冰抬眼看了看自己动弹不得的左腿，面无表情的回道：
“真他妈爽，你也把膝盖挖开缝两针，上来吊着睡一觉试试？”
听季承冰终于开口怼他，陈其钢长出了一口气，熟悉的冰哥又回来了。
“算了算了，”陈其钢的二郎腿又换了一下，调侃道：“我上哪找人把膝盖半月板给踢个撕裂。”
“我再说一遍！”季承冰不耐烦道：“这是我训练受的旧伤，不是她踢的！能不能别瞎咬人！”
“行行行，冰哥最大，你说是外星人踢的我都信。”
陈其钢剥了一个小橘子塞到季承冰嘴边，他烦躁的转过头去。
陈其钢扔到自己嘴里，掏出手机玩游戏解闷。
“今天还在跌吗？”季承冰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好点了，”陈其钢手里忙活着游戏，随口道：“不是开盘就跌停，扛了半小时才跌停的。”
季承冰冷笑了声，叹了口气问道：“我老娘没说要跟我断绝关系？”
陈其钢没明白季承冰问这个问题的点在哪里，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都能忍得了？” 季承冰撇了撇嘴道：“我居然有点感动。”
“我怎么看你这个表情是有点失望呢？” 陈其钢是个一根筋，看季承冰悻悻的表情有点不得其解。
“失望也有一点。” 季承冰点了点头。
折腾这么大动静还得继续扣着小季总得帽子，他真有点看不清冯思蓉对自己的忍耐力。
“你妈正到处找替罪羊呢，”
陈其钢把手机揣回兜里，摇着脚道：
“网上不是说你是被甩了才急火攻心吗，你妈要把你往痴情小少爷的方向打造，为情所困之类的，拉拉好感。”
“我又不是明星。”季承冰不屑。
“你可比明星牛逼多了，”陈其钢窃笑：“你是霸道总裁啊。”
想也知道那些八卦记者会把他编排成什么样，懒得理会。
在恋爱刚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跟郝知时叮嘱过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南楠的名誉。
信得过郝知时是一回事，还是要确保这些事不会牵扯她。
“把你手机给我。”季承冰伸手。
“不行。”陈其钢使劲悟紧了口袋，像惊弓之鸟一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环顾四周道：“你老娘让你断网，你不明白断网什么意思吗？”
说完他急忙踱步到监控摄像头前，举着双手喊道：
“报告大哥，他要手机我没给他，麻烦您给做个见证啊。他知道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啊。”
“操。”季承冰暗骂了一声。
困意袭来，他拉紧了被子重新迷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