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抬手替他擦了眼泪,可是又怕那样,她会心软。
她一心软,两个人还会再失控。她要理智。
“我已经决定了。”南楠说。
她狠了下心推门下车,用围脖捂住了口鼻。
伤心吗?不伤心的。
只不过是把每对恋人毕业该发生的事提前了一年而已。
当初如果知道是这样的关系,这一段恋情根本都不会发生。
从时间里偷来的短暂欢愉,早晚还是要还给时间。
南楠打车回了理想城,回房间里直接关门睡了过去。
半夜许读薇进来看过她一次,给她灌了小半杯布洛芬退了烧。
体温降下来的时间段,南楠睡得稍微安稳些。
只是她的思绪从来没停过,一阵一阵在睡梦中呜咽。
退烧药的效用劲一过,她又像个小火炉一般烧了起来,整个人冷的缩成一团,躲在许读薇怀里打冷战。
无奈,何笙音请假带着自己的医生朋友过来一趟,给她打了一支安定才稳定下来。
第三天的傍晚,南楠从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中醒来。
许读薇正合衣睡在她的床头,见南楠醒了,精神状态还挺正常,许读薇长长出了一口气,把南楠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许读薇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南楠接过来吖了一口,微笑着问:
“挺好呀,肚子好饿,有粥吗?”
“有,等着。”
许读薇打了电话给何笙音,不消片刻,何笙音带了些清粥小炒来了。
“何姐,”南楠虚弱的喊了一声,笑道:“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何笙音把那一提吃食递给许读薇,拖了凳子在她床头道:“昨天和前天都见了,你不知道罢了。”
“我又睡了那么久?”南楠拍了拍头,顿觉眼皮肿的抬不起来了。
她挣扎着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皮肤惨白的像是刚刮过腻子的白墙一样。
三人聚在餐桌简单吃了晚饭,南楠肚子太空不敢吃太饱,抱着一碗八宝粥慢慢舀着喝。
粥还没喝到一半,胃开始抽搐着疼,她只好放下勺子,抱着肚子在餐桌椅上缩成一团。
“分个手俩人都受罪,别分就得了。”
见楠楠疼成这样,何笙音停了筷子嘀咕了一句,被许读薇一巴掌拍在了手臂上,筷子腾空而起掉在了南楠的粥碗里。
“分什么手?”
南楠抬眼看了面前一派和气的何笙音和许读薇,两人并没有分手的迹象。
不是他们俩,那就是……我?
南楠努力回忆了下,上次见季承冰的时候,两人一起飞了无人机,她还记得无人机的机翼上那个大写的艺术字 J。
记忆交错了一下,那个如藤蔓般缠绕的 J 出现在冯佳节家别墅里的小木屋内,季承冰强吻了她,差点还……失控了。
季承冰扭曲的五官沉进南楠的记忆里,她想起来自己跟季承冰提了分手,他抡着手杖冲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冲过去。
血星飞溅,涂满了整片地毯,他把那个男子……打死了?
南楠揉了揉额头,记忆开始错乱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何姐,你刚才说,两个人都受罪是什么意思?”南楠指尖都快掐出血了,颤抖着问道:“季承冰杀人了?”
何笙音望向许读薇,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说吧,她作为当事人有知情权,”何笙音努力劝慰道:“再说了网络上都传疯了,根本封不住。”
许读薇咬牙思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读薇的许可,何笙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点出一段视频出示给南楠。
在执法记录仪的灯光下,季承冰面色昏红,眼圈肿的像是被暴打过一顿似的。
他凶巴巴的望着镜头,没有服软的样子。
镜头晃了一下,他驾驶的那辆红色林肯MKC车头已经深深凹陷进去,地上一摊乌黑色的血液。
看到这里,南楠刚吃进肚子里的粥翻江倒海起来,她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视频里的画面还在摇晃,南楠耳朵又开始嗡嗡鸣叫,听不清吵嚷的内容。
有个女人尖锐的嘶喊声,不依不饶得拽着季承冰的衣领,他并不反抗。
“赔钱!100万!有钱也不能胡作非为!”南楠清楚听到了这一声。
“开个几十万的车就有钱了?我他妈4000万的兰博基尼还没开出来呢!我怕吓着你!到头来有什么用?”
季承冰忽然出声,声音暗哑烦躁。
“你你你……有钱就这么嚣张吗?”女人的声音毫不示弱。
季承冰狠狠拍了一下车头,怒骂道:
“有钱是罪过吗?有钱就活该承担所有的责任吗?”
“我他妈愿意这么有钱吗?我一出生就他么那么有钱,我能选吗?”
“当个有钱人的儿子就活该被人说甩就甩?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你……是不是不想赔钱?”女人声音弱了半分。
“我他妈太想赔你钱了,100万就能买条命是不是?”
季承冰指了指地上的一滩污血说:
“再来一条命,再来十条命我他妈也赔得起!我巨他妈有钱!”
季承冰拖着无法打弯的左腿,愤怒的掀开车门,从车内置物箱内捏出厚厚一沓现金,在手里拍了拍,冷笑道:
“钱他妈就是王八蛋!”
话音一落,他抬手一扬,钞票洋洋洒洒飞向天空,接着像粉红色的雪片一样散落下来。
“疯了!这人疯了!”女人没有入画,尖锐的声音阵阵传来:
“警察您快查查,这小子是不是吸毒了,毒驾可是要坐牢的啊!”
视频戛然而止,南楠挣扎着爬起来,腿脚一软又趴在了地上。
跟刚才视频停止的画面一样,季承冰也是腿僵直的站不起来,趴倒在了地上。
“嘿,俩伏地魔!”
何笙音起身把南楠架了起来,将她安排在座椅上。
南楠还想挣扎着起身,被何笙音一把又摁了回去。
“想去看他?”南楠点头。
“想去捞他?”南楠又点头。
何笙音低头笑了,抬眼道:
“你见不着了,那小子就是怕你看到他蹲在局子里的怂样,连夜让他家里人疏通关系,接回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