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冰低沉的笑声再次从喊话器里传了出来，听得出他还叹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声音挺愉悦。
“南楠，你就玩火吧，早晚烧着你自己。”季承冰压低了声音，半威胁半引诱：“到时候可别跟我哭。”
“你回去！别跟着我！”南楠伸手戳了机翼，作势要打他。
控制器上看到南楠瞪得圆圆的眼睛，季承冰释然笑了，将机器收回了原位停好。
南楠推门出办公室，季承冰闲庭信步的捏着控制手柄，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
见南楠回到工位上，他抿着嘴冲南楠摇了下手中的游戏手柄，笑得像祖国的花朵一般灿烂明媚。
在人群里，揣着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还挺刺激的。
果然偷来的欢愉更让人上瘾，南楠此刻想起他在几步之外，就有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
倏地，季承冰手机响了，他隔着玻璃冲她飞了个媚眼，背过身接通了电话。
“喂，妈。”季承冰转身，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上次提及的那个项目，联系人电话给我。”
“想好了？”冯思蓉简单的问。
“其实，我也没得选。”季承冰坦言。
冯思蓉沉默了片刻，叮嘱道：“在商言商，别的不能沾。”
“我懂，不然也不能犹豫这么久。”季承冰浅浅地答。
茂业集团刚托人递邀请函的时候，他曾经安排杜君意查过这家公司。
茂业集团的业务错综复杂，母公司是靠黑帮打砸抢起家，经济法规定不能干的事基本都干过了，底子不太干净。
好在这次负责招标的是华港分公司，虽然资金依赖总公司，表面上是独立运营，禁不禁得起查就不知道了。
茂业刚买下了一座无人海岛，将在海岛上建立一座大型度假村，此次招标无人机三维建模项目将从立项开始，全程跟踪到项目落成。
一个项目，从基建到综合体，跟踪下来将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外界将这座岛传的神乎其神，传言讲不只是度假村，还会有其他隐形的会所。
茂业不差钱，放出招标信息后有不少公司主动接洽，多多少少也有十几家已经递过了拜访资料。
季承冰也艳羡这个项目，可惜项目从初期测绘到最终交付要长达两年甚至更久，他的公司既没有足够的人力，也无法接受那么长周期的押款。
言毕，季承冰叹了口气，声音轻微，但是被冯思蓉听见了。
“儿子，做企业家和做商人是不一样的。” 冯思蓉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季承冰简单应声：“您说过商人是攫取资源的，企业家本身就是资源，我没忘。”
闻言，冯思蓉笑了笑，不似他刚说要自己开公司时不反对不支持的冷漠态度，鼓励了声：
“路还很长，慢慢来。”
“谢谢妈。”季承冰鼻子酸了下。
在他创业后的这段日子，他慢慢体会到了当年冯思蓉创业的不易。
她当年面对的是更严峻的经济环境，和更复杂的人脉关系。
无数个夜晚，他看到冯思蓉在冯家大院里踟蹰踱步，彻夜不眠。
可那些难关她都一一度过了。
他是冯思蓉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也可以。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冯思蓉的秘书小柳发来了几条信息，是茂业集团的招标联系人。
【项目总监：宋昕冉 185XXXX9988】
【采购总监：秦骁勇 188XXXX5663】
【技术总监：杨朝晖 136XXXX4620】
季承冰皱着眉头点开了宋昕冉的电话，犹豫了下又拨打了采购总监的电话。
……
华港分公司提前收到了总部对小季总的关照电话，对方甚至早早通过冯思蓉向季承冰发了邀请。
季承冰一直按兵未动，茂业整个项目也随之拖了一个月，迟迟没有实质性进展。
季承冰一个电话过去，宋昕冉带着秦骁勇和杨朝晖，还有技术员和采购员，浩浩荡荡十几人直接闯到了瑞雪办公室。
甲方纡尊降贵跟乙方谈合作，季承冰想也能猜到原因。
其一是茂业集团近期有求助鸿途实业的项目，给季承冰个肥缺也是为了向冯思蓉谄媚，
其二，这项目的总负责人，是茂业老总的女儿宋昕冉。
季承冰不迟钝，这个在黑帮护持下长大的宋昕冉，并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他曾经狠狠挫过她的面子，她必要连本带利要回来的。
这个项目本就有50％的几率会成功，如果能过了宋昕冉这一关，那就是100％的成功。
在商言商。
季承冰反复咂摸了这句话，弯腰替宋昕冉拉开了车门，浅笑着打招呼：
“宋总监好。”
宋昕冉抬眼瞅了季承冰一眼，眼神轻蔑，充满了玩味，明示他还要做点什么。
季承冰调用了自己学过的所有绅士风度和教养，身体微弯，低眉颔首，缓缓把手臂伸到宋昕冉面前。
果然，宋昕冉放开二郎腿，先是伸出修长的腿着地，扶着季承冰的手下了车。
操。季承冰心里暗骂了一句。
这土鳖姑娘去国外留学，就学会这些装腔作势的玩意儿，没人扶着就得粘在座椅上了？
南楠在楼上看的真切，宋昕冉身材跟高中那会儿差异不大，还是瘦高苗条。
许是多年在国外留学的缘故，妆容偏欧美一些。
小麦肤色，厚重的轮廓，凹陷的眼睛加上深色系的眼影，显得整个人深邃、神秘，双眼勾魂摄魄。
宋昕冉双眼打量了下鸿途工业园，定睛看着白色小楼前简洁的【瑞雪科技】LOGO，瘪了瘪嘴。
“季承冰，你被冯阿姨赶出来，就混成这样了？”
她将手腕上的喜马拉雅包扔进季承冰怀里，指了指瑞雪的LOGO说：
“这种破烂的厂房也能办公？你可真能忍。”
季承冰抬眼看了下瑞雪的LOGO，咬了咬下唇，笑着坦白：
“比不得宋总监身娇玉贵，我这种皮糙肉厚的人，看这旧厂房都跟六星级宾馆似的，恨不得吃住都在这里。”
季承冰丝毫没被宋昕冉的揶揄打扰，得了一根杆子就势顺着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