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勇起身，踉跄着走到南楠身前，呼吸打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言语暧昧：
“都下班了就别叫职位了，我比你大不了十岁呢，私底下咱们就以兄妹相称，我表妹跟你差不多大，你叫我秦哥、勇哥都行的，来，叫一个听听。”
听这个称呼有些反胃。
对于南楠来说，只有冰哥二字听起来是顺耳的。
有次办公室的人喊郝知时为‘时哥’，南楠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她心里，哥哥这个称谓是神圣的，季承冰独有的。
“不合适的 ，”南楠起身后退了几步，抓了抓手包说：“还是叫您秦总监，以示尊敬。”
秦骁勇呼吸里刺鼻的酒精味扑了过来，南楠闻着这种经过胃液消化过又反刍上来的味道，几欲作呕。
“尊什么敬！”秦骁勇拍了拍心口，凑近南楠说：
“要说尊敬也是勇哥尊敬你。读书多，有文化，长得还漂亮。那天看你讲的头头是道，勇哥可崇拜你了，知道么，勇哥初中都没毕业，就喜欢有文凭的姑娘，尤其是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勇哥打心眼里喜欢！”
秦骁勇眼睛通红，瞳仁浑浊污秽，口中还喷出一种特殊的芳香味道，混杂着烟草和酒精。
在这嘈杂又密闭的空间里，这些气味让人作呕。
“秦总监，我不打扰您喝酒的雅兴，先告辞了！”
南楠转身拉门栓欲跑，秦骁勇掏出钥匙捏了一下，门“咔嚓”一声被反锁了。
南楠扯了几下都无济于事，转头看秦骁勇，他咬了下嘴唇，眼神贪婪，洋洋得意的看着她，像看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囚鸟。
“小姑娘别害怕，过来陪勇哥喝个酒。”秦骁勇冲她招了招手：“喝完就放你走，绝对不吓唬你。”
南楠没动身，秦骁勇讪讪的笑了，一脸无奈地解释：
“勇哥真不是坏人！你尝尝，这个饮料是水果味的，这不画着水蜜/桃呢，不骗你！”
南楠垂眼瞥了一下那个花花绿绿的罐子，上面用艺术字写了一个大大FOUR，瓶身右下角有几个模糊的英文字母LOKO。
FOUR LOKO。四洛克。
她没喝过，但是听赵晓蕴说过，这个酒就是臭名昭著的失身酒，国外的酒吧经常见一些男人用这个酒来灌女生。
赵晓蕴和她男朋友认识那天，就是在两校联谊会上被一个白人男子骗喝了四洛克。
正头晕恍惚的时候，她现在的男朋友挺身出来，替她解围了。
南楠从没沾过酒精，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这一罐，料想连赵晓蕴那样经常混迹酒吧的人喝了都晕，她大概率也是扛不住的。
“秦总监，我要是给您这个面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走不了，南楠决定趁机谈判，起码提一个对方达不到的要求挫挫他的锐气。
“你想要什么，只要勇哥办得到，勇哥绝不含糊。”
秦骁勇借着酒劲直了直身，竖了个大拇指：
“包，表，钻石！主要你提要求，勇哥保证你比蹲在那个格子间里过得舒坦！”
“我不要这些。”南楠摇头。
“我还没见过不喜欢包和首饰的丫头，”
秦骁勇眼里放着亮光，道：
“我包养那几个大学生，一开始也说不要、不喜欢，后来一个个的比谁都会要，不买还哭闹呢。”
“我说了，我不要这些。”南楠再次摇头。
“行！你不要这些，”秦骁勇捏着酒杯晃了晃，将那橙黄色的液体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抬眼看着南楠：“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们茂业的合同，”南楠眼神闪了一下，挑眉道：
“不只是明天开标的基础建模合同，还有后期工程建模，消防测绘、安检巡逻，这个大包合同，我都要。”
秦骁勇被南楠连珠炮般的条件激了一下，酒醒了七八分，脸色也难看起来。
刚喝进去的酒精在喉头作怪，他梗着脖子抽搐了几下，抱着垃圾桶呕吐了起来。
稍微舒缓过来些，秦骁勇拧开瓶自来水漱了漱口，眯着眼睛打量南楠，随即失笑：
“你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这么大的蛋糕，不怕撑死？”
这招果然有效，秦骁勇已经被她带到了谈判的轨道，南楠心跳放缓了一些。
“我懂了，这么大的项目您说了不算。”南楠微笑：“不然哪有时间担心瑞雪的胃口，对吧？”
秦骁勇抠开一瓶酒，墩在桌上，冲南楠使了个眼色：
“明天的合同我说了是算的，你喝掉，合同就是你的。”
南楠仔细打量了下那瓶酒，550ml，这要是灌下去一头牛也放倒了，别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秦总监，明天这合同本来就是瑞雪的，我喝不喝都一样，”南楠强装镇定笑了笑，言明利弊：
“我刚才的条件是，我要这个大包合同，而且，你要按照项目节点全款预付，不接受拖欠。”
秦骁勇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这真是刚才进来时，局促的握着门把手，想偷偷溜走的那个人吗，怎么忽然就一口獠牙目露凶光了？
秦骁勇没有回答，还在暗自思忖这样做的可行性。
酒喝得太多，他需要花时间好好适应南楠前后的转变，还要思忖她提这些要求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事实上，秦骁勇想多了。
他清醒的时候都未必是南楠的对手，何况他现在头脑一片混沌，思维被南楠牵着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未等他开口言语，南楠主动抛出诱饵：
“我给你5个点的回扣，作为补偿。茂业给我们结清一次款，我就给您结清一次款。”
秦骁勇身在采购岗位能做到总监的位置，即使头脑再不清楚，也知道南楠的开出的条件不低。
简单的乘法运算，即使喝得再高也知道，3000万的百分之五，是150万。
“你个小丫头，敢行贿？”秦骁勇燃了支烟吞在嘴里，数秒后冲她悉数吐了出来：“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想拉我干犯法的事？”
南楠嗤笑了声，冲他面前那瓶拧开的四洛克使了个眼色：
“您给我开四洛克，难道不是想做犯法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