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松狮’二字哦,南楠心头紧了一下,她翻身下床,扯过舍友的电脑一看,顿时天旋地转了起来。
“这……什么时候的事?”南楠瑟缩着问。
“今天凌晨。”舍友应了答,指了指新闻说:“ 你不会认识这个人吧?”
这次的新闻只有几张模糊的照片,看不清车上人的面庞,可这辆车她是认识的。
在南楠去越野俱乐部找他的时候,这辆暗红色的吉普车正悬挂在空中被季承冰开膛破肚,车牌号都能对得上。
看着照片上那台被撞到变形的越野,她心头又开始绞着痛。
“南楠对不起,我们刚才胡说的……”
“没错。不过该被天收的不是他,”南楠哽咽着说:“是我。”
原来季承冰转身那时候,想的不是放她走,而是让自己走。
她太大意了,明明冯思蓉都提醒过,季承冰没有活着的心气,她昨天怎么就没看出来。
隔壁宿舍有人敲了敲门,一颗脑袋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捏着嗓子拖着长腔说:
“南楠~外面有个帅哥找哦~”
来人发现屋内气氛诡异,遂站直了身子,指了指门口:“那人说他叫郝知时。”
南楠没顾得上换鞋,顶着油头趿着拖鞋冲出门口,精致无比的郝知时正亭亭玉立站在她宿舍门口,坦然接受着来往焦灼目光的注视。
“郝老板……他……”
“正在抢救,”郝知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回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医院。你不会希望他醒过来看你这副德行吧? ”
南楠胡乱整理了下自己,两人到了医院ICU时,电梯口站了几个穿黑衣、体格精壮的人。
郝知时低声跟其中一个人耳语了几句,黑衣人让出了一条通道,郝知时拉着南楠往ICU深处走。
走廊尽头灯光通明,远远能看到靠着墙站了几个人,正低头听训。
“当时我怎么叮嘱你的?你连他最起码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冯思蓉声音凌厉奇烈,站在他面前的陈其钢低头不敢言语。
“哑巴了?平时不是屁磕挺多?”冯思蓉伸手拍了陈其钢的头顶。
冯思蓉下手不重,她本人的气势令人胆寒。
“冰哥这几天真的好多了,能按时吃饭了,我哪知道他半夜忽然说要试车,那车的刹车盘和车载电脑是他自己拆下来的,我真不知道他是这个打算……”
陈其钢话没说完,便哽咽着哭了出来。
从小在冯家院子里长起来的孩子,见了冯思蓉跟见自家家长一样,180的大男人哭起来也毫不避讳。
“放屁!这明显就是个意外!”
冯思蓉狠狠瞪了他一眼,半惊半吓,陈其钢愣是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两人步伐越来越近,冯思蓉和陈其钢也停止了对话,目光齐齐望向这边。
南楠感觉脚筋抽搐着疼,靠近季承冰的病房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剜心蚀骨的疼。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楠总感觉郝知时刻意挡在自己身前,每次她露出半边脸,郝知时就会把她整个挡在身后。
两人站定,冯思蓉侧了下身,越过郝知时去看南楠的脸。
郝知时也跟着侧了侧身,重新将南楠挡在身后,一口浓重的播音腔在强装镇定:
“冯阿姨,您来了?”
郝知时从小就人小鬼大心眼多,这点不如陈其钢这个听话的憨瓜讨冯思蓉欢心,此番举动彻底惹怒了冯思蓉,怒道:
“有你什么事?滚开!”
冯思蓉想要把躲在郝知时背后的南楠扯了出来,郝知时攥着南楠的手臂扯到自己身后,乍开双臂挡在两人中间,急促道:
“您别打她!小冰不让!”
“不打她我打你!”
冯思蓉冲郝知时的手臂扇了一下,就势把他推了半米远。
见南楠已经满脸泪痕,冯思蓉轻声叹了口气。
“怕我埋怨你?”冯思蓉低头问。
南楠摇了摇头。
“那你在埋怨自己?”冯思蓉叹了口气。
南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只顾得上哭泣了。
“别哭,你的冰哥会没事的,”
冯思蓉声音软了下来,弯下腰来伸手捧起南楠的下巴,眼睛直直望着她,语重心长的安慰她:
“我们冯家和季家都没有短命的人,他一定能挺过来。手术室里面有闻天语院士,他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还有闻溪午,他可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这个手术他每年要做上百台,小冰会没事的,听见没?你要有信心。”
南楠没想到,冯思蓉找她竟是为了安慰她。这下,她心里更难受了,哭不出来的难受。
被冯思蓉喂着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南楠相信季承冰会安然无恙,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冯思蓉站直了身体,扫视了面前的四五个人,冷下脸来:
“我冯思蓉的儿子,有开车撞树的胆色,就有硬着头皮活下来的底子。你们都不要怕,要相信他会没事,其余的事等他醒过来再合计。谁再哭哭啼啼扰乱人心,我立刻找人给大耳瓜子扇出去!”
有冯思蓉这个大家长在,本来觉得自己是大人的这群人又缩回壳里,安心做起了孩子。
ICU门口再度安静了下来,冯思蓉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眉心微微皱着。
此刻她内心的煎熬不比南楠少,可她知道,自己是这群小崽们的主心骨,她不能乱。
南楠倚着墙壁看着ICU手术室的灯光,低烧加上一夜没睡,没过多久她就蜷缩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恍惚间回忆起一个熟悉的场景,有个人迈着熟悉的步子向她走来,撸起袖子把手臂伸到她跟前说:
“帮我个忙,咬我一口。”
南楠猛然间醒了过来,看到陪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郝知时。
见南楠醒了,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支袋装海盐水递给她说:“喝点水。”
南楠没动。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昨天干裂的口子正在丝丝疼着。
“放心吧,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怕的是手术提前结束。”郝知时把水塞到她手里,微笑着宽慰他。
郝知时笑起来,居然这么暖心,她因为这个笑容宽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