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勇从枕头下掏出手机拨给了采购助理，示意他立刻给瑞雪发中标通知，
接着让项目组的人牵头，准备二期工程的技术协议，以邀请招标的方式请瑞雪继续投标。
“秦经理躺在病床上还心系工作，今年贵司的先进工作者非您莫属了。”
南楠上前帮秦骁勇接过手机放在手心，浅笑着望着他，静静立在病床前等中标信息。
等待了漫长的十分钟，郝知时的电话拨了过来，通知南楠已经拿到了中标通知。
南楠微笑着把秦骁勇的电话递回去，见秦骁勇嘴唇干裂脱皮，主动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到他手里。
南楠轻声道：“季承冰脾气暴躁，绝对不是你们给一个合同就能摆平的，劝宋昕冉主动道歉认错，否则此题无解。”
南楠面色淡然，眼神也不似刚才柔和，像是隐隐传达一个信息：你得罪我了，但我不屑和你计较。
秦骁勇捏着水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咬了咬牙，嘴角抽搐着问道：
“南楠，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恐怖？”
“没有，”南楠缓缓摇了摇头，眼神盯着秦骁勇，朱唇轻启：“倒是有好多人都觉得我柔善可欺。”
明白南楠在揶揄他，秦骁勇的脸色像霜打的茄子又苦于无法翻脸，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那我就期待着签大包合同的时候跟您再见了。”
南楠微笑着转身想离开，被秦骁勇喊住了。
秦骁勇伸手：“录音笔。”
南楠点头，从包里掏出那支录音笔，毕恭毕敬的递到秦骁勇手里。
病房门刚关上，秦骁勇迫不及待摁响了那支笔的开关。
无论怎么操作，录音笔没有任何反应。
秦骁勇检查再三才发现，这就是一支高档点的碳素笔，根本没有录音功能，顶多材质考究一点，也绝不超过20块钱。
他静下心来回忆一下，两人方才的谈判转折点，就是从南楠掏出这只录音笔诈他，让他自认为有罪开始的。
“操！”秦骁勇狠狠将那支笔撅成两半，重重扔进了垃圾桶里。
出了病房门，南楠犹豫了片刻，转头进了闻溪午的办公室。
闻溪午面前摊开了一本医学杂志，他正在阅读一篇关于幻肢痛与大脑皮质功能重组临床医学论文，杂志封面是闻溪午意气风发的半身照。
闻溪午眼神锐利，见南楠踟蹰在门口，他主动起身向她招了招手。
“小朋友，来看看溪午哥？”闻溪午微笑着打招呼。
“嗯，闻医生又变帅了。”南楠垂眼看了下杂志封面上西装革履的闻溪午，恭维道。
闻溪午不开手术的时候，总是一身黑，黑衬衣配黑西裤黑皮鞋，外面一丝不苟的扣着白大褂。
瞳仁和头发都是黑亮，南楠从见他第一次就觉得，这人眼睛里藏着一只鹰，稍不留神就要飞出来攻击人。
闻溪午笑着低了低头，抬眼问：“你不是有脸盲，还能看出来我有变化？”
“我会把五官量化成数据，在大脑子里建模，”南楠笑着说：“你的五官很符合古代关于美男子三庭五眼的标准，记住你的脸格外简单。”
闻溪午知道她是在恭维自己，挑着眉感叹：
“你这个小脑袋啊，知不知道有多少医生想把它打开来看看？”
闻溪午话说到这里，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意识到自己失言，闻溪午连忙摆手说：“这就是一个玩笑，别当真。”
出乎闻溪午的意料，南楠爽朗的笑了，耸了耸肩，问道：
“四年前，您就这个事去大学找过我，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闻溪午失笑：“我又没有失忆症，我还记得你拒绝了我。”
“严格说我并没有拒绝。”南楠低头浅笑一声，抬眼道：“我当时的答复是，等我想好了给您打电话，我现在想好了。”
闻溪午惊了一下，本来以为她会是为了季承冰的事情来，或者是探望病人礼貌过来打个招呼，倒是没成想她是专门找自己的。
“你现在要加入这个项目？”
南楠点了点头。
闻溪午起身帮她倒了水，故意用吓唬她的语气说：“真想好了？ 在我们研究所里，你的大脑没有隐私，不怕吗？”
“不怕，”南楠摇了摇头，认真问道：“您上次说，这个罕见病研究是在找阻断基因来预防更多人，尤其是小朋友患病对吗？”
聊到专业知识，闻溪午收起痞态，眼睛里的火花燃了起来，郑重点了点头。
“那于公于私，我没什么好犹豫的。”南楠耸了耸肩，坦言：“只要能帮到一个，我的努力就值得。”
闻溪午仔细端详了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看肩膀那是那样窄窄的，谁想得到她扛起了季承冰生存的欲望，还想扛起更多人生存的欲望。
“南楠，你是个伟大的人。”闻溪午赞许的说。
“我是个自私的人，伟大的是你们。”南楠低头掐了下自己的手指，壮着胆子说：“我来找您是有私心的，想请您帮忙治疗我的失忆症。”
南楠停顿了下，补充说：“没有于楠在清远那时候的记忆，南楠就像飘在空中一样，我喜欢脚踏实地。”
“你觉得自己不是于楠 ？”闻溪午浅笑。
又是这个问题，跟许读薇的说法一样，南楠愣了一下。
“我是。季承冰出事那会儿我查过资料，我也是创伤应激。”南楠说：“我想知道于楠的事，全部。”
“为了小冰？”闻溪午问。
南楠点了点头、
再次体会到爱情的伟大，闻溪午自嘲的笑了笑。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名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南楠：
“你们学校基础教育学院的陈司引院长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我建议你去找他试试催眠治疗，我们根据你的治疗情况再沟通是不是辅以药物。”
南楠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地址和电话记在脑子里，随即把名片还了回去：“我记好了。”
闻溪午笑着挑了挑眉，把名片放回了原处。
“这个事……”南楠欲言又止。
“我是医生，懂得保护病人隐私。” 闻溪午笑着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