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亡的考验
末厌2021-11-08 22:332,017

  生活如果真能像哑巴料想的那么简单,该有多好。

  “冰哥太难了,”陈其钢抹了把眼泪,望着自己的手说:“明明是去救人的,怎么就……把自己逼近死胡同了。”

  南楠泪水已经哭干了,眼角酸酸涩涩。

  陈其钢没胆量再继续听下去,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抱着水盆狠狠哭了一场。

  待他回来时,才明白自己哭早了。赵巡的话还没有停。

  “第二次滑坡来时,冰哥半刻脑袋都被埋在沙土里了,不管阿男本来是死是活,他本就是救不下的,在那个矿坑里他自身都难保,我们十几个人扒了好久才把他拽出来。”

  赵巡停下来缓了换缓,仰头把溢出的泪甩了甩,接着说:

  “哑巴跳下去那个瞬间,冰哥冲上去要拉住他,被我打晕了。都怪我去得太晚了,让冰哥一个人撑了那么久……”

  赵巡终于还是哽咽着低下了头。

  自从季承冰不告而别,赵巡一个人背负着这个事走了这么久,情绪始终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冯思蓉起身,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塞在了赵巡手里。大家才意识到,她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发话。

  “小冰调了一个工程队去塔瓦,是为这个事?”冯思蓉声音颤抖了下,开口问道。

  冯思蓉上身站得很直,不是刻意板着身子,就是自然而然的微微前倾, 跟她平时聆听下属汇报工作的神态一样。

  赵巡把心头的愤懑发泄出来后,抽泣声停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他带人挖开半座山,就为找阿男和哑巴的尸体。后来怕挖掘机把人挖坏了,冰哥用手把阿男挖了出来。他的手就是那样受伤的,挖到土都是红色的,还不肯停……”

  四下寂静,头顶的中央空调吹出徐徐的风。明明不是冷风,引得人瑟瑟发抖。

  南楠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像是被放在火炉里炙烤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你们知道人从高处跌下去,又被山石盖了半天,再挖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吗?”

  赵巡的声音低沉却刺耳,像一只只蚂蚁一样,在耳膜里钻来钻去。

  “我知道。冰哥把阿男捧起来的时候,她都不成人形了。”

  仿佛自己被捧了起来似的,南楠吊在心口的气被抽走了,一下瘫倒在身后人的怀里。

  季承冰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直视自己的双手。

  他要多努力的睡着,才能忘记阿男从自己的双手里消逝。

  南楠现在明白,为什么在问他的手的时候,季承冰的身体会有那么强烈的抵触反应。

  “事后,阿男的父母找了过来,哭天抢地的说:“幸好阿宝没事”,只字没提阿男。冰哥……”

  赵巡抹了把眼泪,咬了咬牙说:

  “冰哥动手把阿男的父亲给打了,逼着他们给阿起了名字,立了墓碑。阿男从小在矿坑出生,因为是个女孩,她没有户籍,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

  赵巡抬眼看了南楠一眼,小女孩因为连熬几夜眼窝深陷,盖不住骨相还是美的,很容易让人怜爱的那种美。

  “阿男叫什么名字?”南楠问。

  “覃楠”,赵巡说,“随他们父姓覃,单名一个楠,楠木的楠。”

  果然不出所料。楠木的楠。

  赵巡望着南楠:“冰哥说,楠木茁壮、珍贵,是人间臻品,拿来做名字很好,比男女的‘男’要好。”

  话题谈到了南楠身上,赵巡再也捂不住口袋里那封烫手的遗书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被压得薄薄的白色信封,递给她说:

  “实训前教官让写遗书,其实都是写着玩的,冰哥是认真写了这封信。是给你的。”

  南楠捧着那封遗书,一瞬间就跌进了幻境里。这都不是真的。

  她努力说服自己,赵巡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这封所谓的遗书也是假的。

  可是,幻境里的赵巡还在说话:

  “朗教官说,这次实训,其实是让大家接受死亡的考验。所有人都是失足坠下那个测试塔的,只有冰哥是自己跳下去的。冰哥经历了两次考验还是没参透,请你做点什么,别让他再有下一次。”

  像一滴墨水沉入大海一样,赵巡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给了最在意的人,他心里的重担写了卸了下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南楠求助,也许是因为遗书上写的是南楠的名字,也许因为听见季承冰在跳下测试塔前大声喊了南楠。

  南楠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既然是遗书,那就得是人不在了才能拆。

  季承冰会没事的,他醒过来后还是要还给他。南楠把信揣在了口袋里。

  正在此时,【手术中】的灯暗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手术室的滑动门轻轻打开,两个助手搀着满头花白银发的闻天语院长出来。

  “闻叔,您还好吧?”冯思蓉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上前扶住满头虚汗的闻天语。

  “我没事,”闻天语拍了拍冯思蓉的手臂,点了点头说:“手术挺顺利,有惊无险,一会儿问小午吧。”

  闻天语体力不支,没和冯思蓉多寒暄,指了指电梯的方向,示意助手送他回办公室。

  闻院长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冯思蓉索性站了起来,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穿着手术服的闻溪午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跟冯思蓉撞了个正着。

  跟两年前那次见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不同,这次他有点狼狈,头发一缕缕贴在头皮上,唇色和眉眼都淡淡的,脸色有些发黄,没了攻击性。

  “冯姨,”闻溪午扶住了冯思蓉,头晕目眩了半晌后扶着墙站定,轻轻吐了几个字说:“挺好的。”

  闻溪午脸上挂了个苍白的笑容,冯思蓉一下没忍住,泪珠滚了下来。

  只一瞬,她抹了眼泪,拍了拍闻溪午的肩膀,道了声谢谢。

  手术室内的灯光暗了下去,医护人员走了内部通道,直接把季承冰转到了顶楼加护病房。

  闻溪午没急着回休息室,他打量了下蹲在ICU门口的人,抬腿在南楠面前站定。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章 冰哥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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