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冰回头,刚才一直默默跟着他们的向导已经不见了。
他的‘护送’任务已经到此为止了,或者说,他已经成功把这群小羊送入虎口了。
“走!”季承冰挥了下手,几人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拔腿狂奔到小屋前。
“同学们!现在只要去这小屋里,拔了小红旗,各位施主就可以取得真经,立地成佛了!”
赵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终于松了一口气。
“未必吧。”季承冰打量了下四周,总觉得若这里是考核终点,不应该这么清冷。
他们这一组速度算慢的了,这里怎么会没有其他组到过的痕迹。
季承冰指了指小木门上的“入口”二字,示意赵巡用脚踢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果然不是小屋,只是一个假门,进去是一段修整得极为粗糙的水泥路,路口有多个岔道。
光线幽暗看不清台阶,季承冰打开快要耗尽点亮的战术手电,依稀分辨得出墙壁上有红色油漆画了个大大箭头,配合一行字:“ 考核场地。”
“几个意思,往前走是考核场地?”
“那我们之前这一路算什么?”
“操,没完没了?”
所有人都开始沮丧起来,赵巡的心里落差太大,把手套一摘摔在地上,跺着脚骂道:
“操!当我们是猴子,跟这耍着套圈儿呢!一套接一套的!”
抱怨完了,该前进还是得前进,说不准掉头出去,一个彩弹就打在身上了。
赵巡垂头丧气的拾起手套,跟着季承冰手里微弱的荧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处走。
越往里走气温越低,空气似乎也开始稀薄,脚底开始有湿黏的青苔,走几步便觉得脚底打滑。
“小心地滑!”季承冰提醒了一下。
“你别推我!”“我没推你!”“操!”
季承冰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人撕扯了几下。
未等他和赵巡反应过来,身后的三个人像下饺子似的,直直沿着崖壁缝隙跌了下去。
“啊~!!!” 惊恐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崖壁间激荡,季承冰和赵巡惊吓的贴在了崖壁上。
声音消失了,诡异的气氛越来越重。
那次在缆车里窒息的感觉再次冲他席卷过来,他再次感觉到双腿发软,头脑被恐惧和惊悚填满,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一般,撕裂、疼痛,难以呼吸。
“冰哥,”赵巡声音颤抖着,轻轻拉了他的衣袖问道:“他们三个摔死了?”
季承冰没有回话,强压着心头对高度的恐惧,从脚底摸起一块石头,往三人坠下去的地方扔了下去。
空谷没有任何回音,石头掉下去连一声闷响都没有听见。
“ 这下面难道深不见底?”赵巡接着问。
“不可能。”季承冰还是很笃定,给赵巡打气:“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这么多条人命,赔得起吗?”
这个实训的策划者还有冯思铎,这人从小惯爱整蛊,一定是个圈套。
“怎么不可能,遗书都写完交给他们了,到时候马革裹尸,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巡绝望的瘫倒在地上,腿已经酸软的不能动。
“我不想死在这里。”赵巡挣扎着往回爬,刚才三人跌下山崖的青苔已经被磨平了,伸手都抓不住,更别提原路返回去。
“冰哥,我不行了,我没力气了。”
赵巡趴倒在一块石头上,努力抽自己的耳光,试图分辨是梦还是醒。
“冰哥,这是做梦!”赵巡越发用力,清脆的耳光声扇在自己脸上,惊慌道:“这一点都不疼!是做梦!”
“行了,你冷静点,保存体力。”季承冰捏住了赵巡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人靠着崖壁站稳了。
刚才在门口没吃点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现在这里有点缺氧,一半体力还要箍着赵巡,季承冰体力很快也要支撑不住了。
他强迫自己往上看,来克服对高度的恐惧,慢慢的,眼神开始失去焦距。
眼睛开合之间,他发现崖壁上有一段诡异的光源,忽明忽暗。
明时整个悬崖内景象格外清晰,暗时整个人便像是被这口大井吞噬了一般。
季承冰盯着那个点开始默数,每次数到20的时候那个光源就会亮起来,大约5秒后光线又会暗了下去。
崖口的光源怎么会有这么‘规律’的明暗变化?大自然再神奇,也无法做的这么精确。
这个光线必定是人为控制的,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个人为制造的考核地。
他们都被骗了。
季承冰摸起身上那个废弃的警报器,待光亮起时,使劲掷向光源处。
只听“咣当”一声脆响,没有击中目标,但是听到了清晰的金属触碰的声音。
他脱下来自己的军工靴,一手抡圆了,待光源又亮起时再次使劲掷了过去。
不消片刻,又听见“咣当”一声脆响。
季承冰更加确定,石壁往上几米处就是金属崖壁,是为了屏蔽信号制造的现场。
靴子沿着金属壁滑了几米后掉落下去,像刚才掷下去的石子一样,没有了声音。
洞底消声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下面真的是深不见底,跌下去就会粉身碎骨,要么下面有柔软的保护措施,人跌落下去也会没事。
季承冰脱了另一只鞋子,待光源重新又亮起来的时候,使尽浑身力气掷了出去。
距离还是太远,鞋子自重太大,掷得不够高便够不着那个光亮。
他摸了摸身上没有硬物,于是开始摸赵巡身上。
赵巡眯了眯眼,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季承冰的非礼,用一丝残存的力气呻吟道:
“冰哥,你这是要在我死前要干我一次吗?”
季承冰没心情上他的野车,低声说了句:“还喘气呢?身上有什么硬物?”
赵巡摇了摇头说:“硬不起来了。”
神志不清还忘不了胯下二两。
季承冰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说:“坚硬的东西,能砸东西用的。”
赵巡迷迷糊糊的说:“你看我够硬不?我现在就是一条海绵体。”
这还没完了,只能自己上手。
季承冰继续摸他身上,果然这个鸡贼的家伙在屁股口袋里藏着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女友送我的掌心战术手电,”赵巡抬了抬眼皮,悻悻的说:“人在物在,我要和它死在一起。”
季承冰伸手去掏,赵巡便使劲捂住屁股兜,仅存的力气都用来和季承冰较劲。
“给我,如果我判断没错,你死不了的,”季承冰劝他:“信冰哥一次。”
赵巡本来就没力气反抗了,他乖乖从后屁股兜里掏出那个手电,递给季承冰,虚弱的说:
“你要干嘛,已经不能亮了。”
季承冰在手中反复颠着那个手电,掂量着合适的力道。
他默数了几个数字,望着那个亮起的星状光点说:“我要撕了这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