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以后就真的要变成穷光蛋了,没了这些,她也没钱来支撑国库了,不过那又怎样,现在的她一样的颠沛流离。
“公主胆魄过人,其实就算你不用这些利益收买我们,我们也会唯公主马首是瞻的,只要等公主当上宗正之后——”
叶蓝衣抬手打断了那人的话,冷冷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银货两讫,银钱好还,人情却不好还,我若是任宗正之位,诸位于我也是一如既往的君臣,我的性子诸位大人想必都知道,不喜欢受人挟制。”
她很清楚这些人的心思,要是现在请他们帮忙没有给报酬,那以后这些就是她的把柄,就算当上了庸朝的辅政公主,也只会是一个不能自主的傀儡,受他们操控,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众人讪讪,叶蓝衣还是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香馍馍,庸帝最宠爱的女儿,最有可能登上辅政公主位置的皇族之人。
现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不巴结,那就再没有机会了,更何况叶蓝衣能付得起的条件着实是诱人。
她之前就奉旨掌管了庸朝的经济命脉,现在愿意将这些生意分出来一点,就已经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就这样,等事情达成之后,这份单子上的条件,我会一一满足。”
她说着,掏出自己的私印在单子上就要盖下。
“公主殿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侯府参与呢?”
伴随着一声桀骜的轻笑声,这处小院的门被四个甲士打开,叶蓝衣那形同虚设的护卫早已经被打晕,悄无声息地拖到一边,随即他们分列两边将小院看守好,让出中间那个款款走来的身影。
“永宁侯?他怎么来了。”
有人看到裴远霆的到来,下意识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裴家觉得的兵权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一方霸主就是个笑话,裴家这些年一直都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存在,加上手握兵权,几乎可以在庸朝横着走。
所有人又不约而同地去看叶蓝衣,这位倒是和裴家关系匪浅,毕竟裴冕曾经是驸马,而且据说就算是到了现在两人都还是牵扯不清的。
裴冕上前线去了,现在永宁侯亲自来这里说要合作,不知道有几分诚意。
一瞬间的意外之后,叶蓝衣很快恢复平静,看向阴晴不定的永宁侯,她对这个人是有怨恨的,母妃的死和他有割舍不下的关系,他就是一个在朝堂上不断搅局,从中让裴家获得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人。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都城的栖身之所这么快就暴露叶蓝衣也不意外,裴家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说不定一直就有人监视着自己。
裴远霆看她还是如此镇定,倒是笑了笑:“公主何必这么见外,毕竟曾经也是我侯府的儿妇,裴冕他对公主你可是一片真心。
为了公主你和家里闹翻,多大个人了还离家出走,现在又为了你安心去前线冲杀,着实真情实意。”
他说着裴冕在叶蓝衣离开都城之后做的一些事情,倒是叶蓝衣所不知道的,眉心跳了跳,裴冕竟然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还离家出走了?
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冷漠地看向裴远霆:“裴家在朝堂上依旧是屹立不倒的权阀,侯爷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吧?”
永宁侯也不多废话,他早就知道叶蓝衣偷偷潜回都城,但是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真的是完全地支持叶子方这个新帝,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叶蓝衣抓起来。
但是他没有,还低调地带人来了这里,顺便解决了路上一些眼线,那就说明他另有所图。
“公主想要救姜家,获得朝堂上的话语权,永宁侯府可以帮忙,而且永宁侯府的实力公主是知道的,比起这些歪瓜裂枣,难道不是更有威慑力吗?”
他不再是刚刚那轻蔑的笑意,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叶蓝衣身后的人有人不满,他们怎么就成歪瓜裂枣了,不就是被边缘化多年,没有裴家在朝堂上吃得香而已。
这个道理叶蓝衣当然是明白的,裴家称霸朝堂多年,大庸的将主之位不管朝局如何变化都还是牢牢握在他们手中的,如果有裴家鼎力相助,自己做事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侯府能力不俗,想必筹码也不小吧?”
其他人她可以通过金钱或者小恩小惠去收买,裴家却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府,早已经权倾天下富可敌国。
裴远霆闻言哈哈大笑,背着手来到叶蓝衣身边,看着这个女子,说到底她和自己儿子纠缠不清这么久,裴家对她有过拉拢,有过利用,闹翻脸过,也互相敌视过,但是到了现在这局面,却又因为利益走到一起。
“想必公主也知道,裴家虽然现在看着风光无限,但是新帝猜忌心重,又偏心外戚,裴家因为那臭小子一直不肯和公主恩断义绝的原因,成了新帝的眼中钉,裴家在朝堂上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才会选择和公主合作,这一点公主大可放心。”
他没有一上来就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是将裴家现在的局势说了出来,他们在朝堂上日子不好过。
叶子方对裴家一直防备着,偏偏自己的那好儿子又不肯彻底臣服,和叶蓝衣拉扯不清,这更加让裴家腹背受敌,他是精明的人,既然一定要选择人站队,那就不能墙头草一般,那只会让两方都不信任。
“只要公主掌权之后依旧确保不动裴家,哪怕你要为姜家要回将主之位,只要裴家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就可以了。”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不得不说这诚意无比,让叶蓝衣都有些发呆了。
怔愣之后,叶蓝衣看着他,“就仅仅是这样?裴家难道不想更进一步,独揽大权什么的,最好是帮你们裴家把政敌都除掉,或者让本公主以后说什么做什么都听你们的?”
这才像裴家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从小到大所看到听到的权阀都是如此,为了获得朝堂上的话语权,会不断地物色自己的傀儡,一旦不好用了,就毫不客气地除掉。
永宁侯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开口道:“我知道空口无凭公主不会完全信任裴家,刚刚公主说的那些我也确实想过,但是怪就怪在本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对你如此的死心塌地。”
他的语气中充满无奈,这是他昨夜收到的裴冕八百里加急。
叶蓝衣已经展开了那封信,信很短只有短短几句话,却是足够将事情交代清楚。
那遒劲的笔力叶蓝衣一眼就认得出来,就像他那个人一样铮铮铁骨。
可是信上的内容却不是那么的铮铮铁骨,她第一次看到裴冕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分明就是在求永宁侯帮自己。
她知道裴冕因为母亲的事情对永宁侯心生怨恨,平日里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可是现在他为了自己却是在卑微无比地请求,还列举了他偿还的代价,包括帮裴家立军功,以后任凭侯府差遣等等。
“公主别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冕儿不是第一次求我,只是每一次都是为了公主你,他为了你,可以压下对我的怨恨开口求人,也可以出卖自己来为侯府卖命,这么多年,不知多少次……”
说着说着他都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自诩成大事者,在感情的事情上冷静到近乎冷漠,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抛弃裴冕他们母子。
可是偏偏自己却生出了这样一个情种儿子,多么讽刺。
“裴冕他——”
叶蓝衣只觉得喉头发苦,眼眶中有眼泪在打转,他是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却是为了自己不断地打破原则,不断地去求他最不想屈服的人。
裴冕,自己真的欠他的太多太多,多到还不清楚。
想说什么,裴远霆却是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公主,既然我儿子选择了你,那就是裴家选择了你,他幼年时候因为我的缘故吃了很多苦,我知道他这些年对我的怨恨还没有消除。
此番帮公主,也算是对他的一些弥补,公主的条件就不用开了,冕儿已经替你支付过代价了。”
要不是因为裴冕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他肯定是要对叶蓝衣冷眼旁观的,或者狠狠敲诈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