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说得真诚,叶蓝衣竟然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柳皇后来,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因为不孕的事情和自己还有些交集,后来又在宫变之乱中合作过,所以比起其他皇室成员,两人之间的熟悉程度确实比较高。
“柳家的事情我并不后悔,做了就是做了,你父兄要是报复,我都受着。”
听她说话满不在乎的语气,柳长清却是一笑,看向眼前这个目光坚毅的公主,她其实一直都很羡慕叶蓝衣,从一开始她能走的路好像都和自己不同。
虽然同样是身在高位的贵女,她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现在身处在风口浪尖,依旧可以如此的淡定从容。
“你最近在朝堂上大加清洗那些权阀世家,难道就不担心以后你失势之后这些人报复,叶蓝衣,有时候我真的很看不懂你。”
她本可以过着权倾朝野的摄政公主生活,现在帝王昏庸,庸朝大权基本上都会落入她手中,可是叶蓝衣就是叶蓝衣啊,偏偏要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就不劳烦柳皇后担心了,不过你说到之前天牢合作的事情,当时不觉得,现在我倒是觉得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叶蓝衣想了想当时的场景,自己只是随便给她传递了一封书信,她这个皇后,庸朝最尊贵的女人,就亲自来到天牢门口,还那么愚蠢地被自己劫持,尤其是后来更是主动暴露柳家的巨额财产在她的身上,这并不合理。
现在想来,自己以为是主导者,实际上也是别人的局中之人吧。
“你是想借着我暴露柳家的底牌,以此来让皇帝重视你吧,倒是够隐秘。”
柳长清见她猜到了,也不再卖关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建儿现在是我儿子,养在我膝下,若是他做不了太子,柳家的富贵算是葬送在我手中了。”
抿了一口茶,叶蓝衣算是听懂了柳长清的意思。
她抚养了杜芷夏的儿子叶建,现在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但是还并未册立为太子,如今宫中选秀不断,美人如云,如果有人再诞下皇子,以现在柳家的局势恐怕很难保证叶建依旧是太子。
所以她主动将柳家还有底牌的消息暴露出来,这样叶子方就算对她这个皇后再不满,也还有所顾忌,她这是用自己最后的东西来为小皇子搏一个前程。
“现在柳家所有的财产都还在我手中捏着,皇帝月月选秀,痴迷金丹,国库早已经揭不开锅,他想要继续维持这样的体面,唯有对我们母子好一点。”
柳长清笑得苦涩,想她和叶子方少年夫妻,却落到如此下场,现在自己身为他的皇后,却犹如债主。
叶蓝衣摇摇头,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叶子方是个狠辣之人,小皇子也不是柳长清的亲生儿子,杜芷夏现在还是宠妃呢,她怎么就能保证自己以后依旧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要建儿能够顺利成为储君,所以,叶蓝衣,我需要你的助力。”
柳长清猛然握住叶蓝衣的手,声音有些急切,看向左右示意宫女下去守着。
“你有话要说?”
叶蓝衣挣脱她的手,这些后宫女人她是一个也不敢相信的,算计起人的时候没有谁是会心慈手软的。
点点头,柳长清悲戚道:“你知道吗?皇帝时日无多了,那个神仙丸是有毒的,是西巫流传来的剧毒,他已经完全被人控制了,现在的叶子方就和一个疯子一样,后宫人人自危,谁不在给自己找后路?”
叶蓝衣哑然,她知道叶子方对神仙丸上瘾,却不想严重到如此地步。
柳长清盯着她,乞求道:“你帮帮我,扶持建儿当储君,若是皇帝出了意外,你来垂帘听政,我也会在宫中当你的眼线,力所能及地帮你的,公主,我想活下去,我想我父兄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可以!”
以她现在树敌如此多的情况,加上又不受宠,一旦叶子方出了事,她就是最孤苦无依的那一个,所以她才想到和叶蓝衣合作。
她的声音让叶蓝衣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摇摇头,她如今已经是处境艰难了,再插手立皇储的事情那就是彻底和叶子方对着干,说不定对于柳长清来说反倒是弄巧成拙。
“你怕什么,你手里有兵权,你有废立君王的权力,有那么多人支持你,你可以逼宫,可以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只要你能把我儿子推上皇位,我们母子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将是庸朝权势最大的公主。”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连叶蓝衣废掉叶子方都想到了。
叶蓝衣皱眉,庸朝皇室已经溃烂到这个地步了,西巫人的渗透只怕已经深入朝堂。
“我会好好考虑的,如果他真的不堪大用,我不会让他将庸朝拖下水,至于和你所谓的合作并不存在,叶建现在是唯一的皇子,若有不测,他当储君名正言顺,我会尽全力扶持他,而且我觉得比起杜芷夏,你更适合做他的母后。”
柳长清得到了叶蓝衣的这句话,感激地突然跪下,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皇后的身份。
“叶蓝衣,你放心,我知道你最放不下太上皇,他在太华宫中我会派人好好保护,只要柳家不灭,之前和你所有的仇怨都一笔勾销,我父兄也绝不会向你报复的。”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叶蓝衣离开观景台之后,柳长清身旁走近一个嬷嬷,有些担忧道:“皇后娘娘,这长公主的话有几分可信?她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
柳长清眼神闪烁了一下,良久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庸朝我唯一值得信任的就是叶蓝衣了,关键时刻,我们柳家全力支持她当摄政公主。”
刚刚走出宫门的叶蓝衣,就看到自己马车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现在你是彻底打算做缩头乌龟了,想等到你出门还真是不容易。”
裴姝嘲讽地开口,坐在自己的轮椅上直视缓缓走来的叶蓝衣。
叶蓝衣耸耸肩,“如你所见,的确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自从上次一起去天牢营救过裴冕之后,叶蓝衣和裴姝之间的关系好像有种微妙的缓和了,虽然见面还会毒舌,却没有之前那么生疏。
“上马车吧,我捎你一程。”